一、网络媒介流行语的兴起与界定
(一)兴起的社会环境
1.经济的快速发展
网络媒介流行语的出现离不开社会经济的发展,经济的发展为作为上层建筑的网络媒介流行语的进一步开发和传播创造了必要的物质基础。改革开放以来,我国一直坚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加快转变经济发展方式,使社会得以出现经济繁荣发展、政治民主进步、文化交流空前的多元性、多维性、整体性样态。伴随经济体制的改革、市场经济的实行,互联网的发展步伐不断加速,网民数量不断膨胀,收入也随着经济发展不断增加,这一切为网络媒介流行语的兴起和发展打下了坚实的经济基础,营造了良好的经济环境。
根据 2018 年 1 月 31 日,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CNNIC)在京发布的第 41 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可知,截至 2017 年 12 月,网民群体的月收入在 3001—5000 和 2001—3000 元的占据比例最高,分别达到 22.4%和 16.6%。2017 年,我国网民规模向高收入群体扩散,月收入在 5000 元以上群体占据比例较之 2016 年底增长 3.7个百分点。网民规模向高收入群体的扩散,与社会经济的快速发展、人民收入水平持续提高、中产阶层网络地位的不断崛起密不可分。
随着人民生活质量的日益进步和生活压力的不断出现,民众关注的重心也逐渐转向经济领域:对房价涨跌的关注、对经济结构的凝视、对保障体制的关心、对通货膨胀的留意……借助日益多样的发声媒介和愈加多元的社会参与形式,人民参与经济发展、讨论社会事务的意愿不断丰满,表达形式日益新颖,新事物、新理念、新语言、新诉求层出不穷,彻底颠覆了传统媒介环境下政府包办一切的金融体制,打破了政府一贯的话语作风,新的经济形势在多种经济成分与社会制度的结合下竞相绽放。由此,现代化的经济环境和民众觉醒的公共经济意识成为网络媒介花样百出、流行语言求新求异的重要经济背景。
2.技术的高速迭代
网络媒介流行语是伴随着网络媒介的出现而兴起的一种不同于大众传播时期由传统媒介主导的话语表达形式的语言风格。网络媒介的出现依赖于网络的接入,网络媒介技术所独有的交互性、简便性、聚合性和全息性,让虚拟空间俨然成为一个信息极度爆炸的世界,映射着现实生活变迁和感知。因此,网络媒介流行语的生发依托于特定历史时期的技术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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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网络媒介流行语的界定
1.含义归纳
网络媒介流行语兴起于经济的发展、技术的推进、文化的交融以及政治的鼓励相互借力的互联网时代。同时,网络媒介流行语的运用和普及也成为后现代社会政治、经济、文化发展程度的“反光镜”,凸显出网络新意见阶层,尤其是青年人的社会意识和思维动态。因此,研究网络媒介流行语这一新兴语言形式的内涵、分析其种类应用,对进一步研究其使用心理、文化意义等传播价值和存在的需要加以警惕的负面效应具有重要的分析意义和参考作用。
顾名思义,网络媒介流行语即在网络媒介上流行的语言,也即我们常说的网络流行语,是在网民的大量使用下成长起来的新兴的表达方式。然而关于其标准的概念和内涵则没有严格意义上的规定。有学者将网络流行语与网络语言进行比较,并将二者理解为种属关系,陈一民认为:“网络流行语是指伴随现实社会新闻事件的发生而在网络几近同步产生、迅速流行风靡于网络内外、短时间内生命力极其强大但并不长久的热门词语,
归属网络语言” 。有学者则撇开网络语言的笼罩,直接从网络流行语的角度加以定义,王仕勇认为:“网络流行语是一定时段内主要在网络场域被网民自发使用的、最活跃的、具有发酵功能和特殊意义的并往往对社会现实产生影响的语言符号”。也有学者强调需将网络语言与网络流行语的概念加以区分,以突出网络流行语的“流行性”和“与事件紧密联系”的特征。
除了从词语的宏观定义出发外,也存在从网络流行语的产生背景、构词方式和社会影响等角度进行的定义。韩玉花则从网络流行语产生的技术因素和语言因素角度进行定义,认为:“网络流行语是指以互联网为载体而广泛传播的反映现实社会生活的鲜活语言形式” 。曾祥月认为网络流行语是由网络平台产生并在一定时期内由网民广泛使用、高频率出现的语言符号,包括字词、短语、句子和特定的句子模式。顾明毅则从网络流行语产生的现实影响出发,将其定义为“由网民创造并传播,首先在网络交流中使用的一种媒体语言……代表了一定的互联网文化,并渗透到现实生活中,对社会、政治、经济、文化产生了一定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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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网络媒介流行语的传播价值
(一)流行语的符号传播价值
语言文字是最典型、最重要的表意符号,是由人类发明的最早的完备的视觉符号系统,从简单的象征符到单个字、词、句,从能指、所指的唯一到能指、所指的多元和共享,语言形式在历史的记忆里不断更迭。在人类早期,运用特殊的声音结构、肢体动作进行交流、达成目的是人们最早的交流方式,此后在人类文明的不断演进中,口语传播渐成体系、文字叙事开始出现。殷商后期,“表意符号”演变成被认为是“汉字”第一种形式的“甲骨文”,由此,语言文字开始成为人类交流的通用符号。随着朝代更迭、战事纷至、文明沉淀等社会发展需要的提升,文言词汇不断形成、积累、规范,成为我国古代固定通用的书面语言,从先秦诸子、两汉辞赋发展到唐宋古文、明清八股,都未脱离古文的范畴,沿用两三千年,在中国古代长期占据统治地位,并作为重要的表达形态。直至五四运动前后,革命思潮澎湃,提倡新文学、反对旧文学的“文学革命”得以提出,与之相适应的“白话文”在特定时期的召唤中顺势而生,并紧密联系着整个思维观念的革新与国家现代化运动的开展。
近百年来,从精英传播到大众传播,从大众传播到互联网群体传播时代,随着媒介形态和传播方式的质变,基于白话文发展而来的网络媒介流行语成为新时代民意表达的宠儿。其一方面通过对过去符号能指的解构和重组保持了语言经济学中的省力原则。瑞士著名的语言学者费尔迪南·德·索绪尔在其作品《普通语言学教程》中指出,语言的价值学说与经济学原理息息相关,“人类语言的创造运用都存在着经济学中效用最大化的驱动原理,即省力原则。”因应人类进行思想表达的最佳效果即让听者理解起来最省力、省心,一般认为,网络媒介流行语构词的“经济性”是其之所以流行的重要因素。美国语言学家乔治·金斯利·齐普夫在他的著作《人类行为与省力原则》里,首次明确了“人类行为普遍遵循省力原则”的观点。由此,网络媒介流行语所具备的简洁明快的构词形式,例如通过字母缩写、同音谐音、语码混用、数字代替、表情包等构成的能指恰好凸显了语言经济学的省力原则。例如近三年评选出的网络媒介流行语中出现的“A4腰、怒怼、老铁、戏精、尬聊、葛优躺、套路、Duang、666、然并卵、城会玩、蓝瘦香菇”等均通过能指的切割、重组,以最简洁的呈现形式契合最省心的理解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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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流行语的舆论监督作用
近年来,随着网民规模的快速扩张,互联网的覆盖范围已经成为民众广泛信息的传播媒介,接近了全社会的概念 。网络媒介流行语的应用也随之开始具备社会性特征,显著表现为以“关键词”形式脱胎于社会热点事件的网络媒介流行语开始成为一种建立在网络舆论基础上的媒介信息,经过中 V 用户等意见领袖的扩散形成群体议论热潮,实现个体意识向群体意识的转化,构成网络舆论或实现舆论监督,进而转变为主流媒体进行监督的重要参考甚至替代传统媒介的监督作用。
在舆论和监督形成过程中采用的网络媒介流行语“是社会发展脉络中公众态度、取向和评价在网络上的投射,是中下层社会群体、阶层利益和社会需求在网络上的话语表达。”依托于互联网信息的广泛传播,网络媒介流行语裹挟着社会转型期产生的利益分化一并投向与民众物质和精神生活密切相关的政策性事件和社会性事件的舆情当中,成为网民表达意愿和参政议政的重要平台,进而促使舆论和舆论监督的产生。这些网络媒介流行语主要涉及国家叙事的宏观构建,如:在寻求我国的利益时兼顾其他国家合理关切的“人类命运共同体”;十八大以来,习总书记指出的作为重要指导思想和执政理念的“中国梦”;丝绸之路经济带以及 21 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简称的“一带一路”;对人的大脑意识和信息思辨过程进行模拟的“人工智能”;提倡共同分享、共同使用的“共享时代”;打造北京非首都功能疏散集中承载地的“雄安新区”、为纪念并谨记曾经发生过的重大民族灾难而设立的“国家公祭日”……政府政策的公开宣布和落实,如:从供给方面进行的“供给侧”改革;为实现人口的均衡发展和人口发展战略的完善而施行的“全面二孩”政策;揭露办事机构官僚主义、滥用职权的“奇葩证明”整治;以保障网络的安全为目的、保证网络空间的主权和国家安全、民众的公共利益制定的“网络安全法”;以维护医师队伍的良好形象、争取医患关系的和睦而设立的“中国医师节”……对领土完整的维护,如:涉及南海仲裁案的“中国一点都不能少”、反台独势力的“FB表情包大战”……对公权力、公信力的讨伐,如:出自 2009 年 1 月中央电视台《焦点访谈》节目播出的《广受质疑的“通行费”》中负责人所说的“这事儿不能说太细”;涉案警务人员玩忽职守的“雷洋案”;执法人员引诱当事人进行违法犯罪的“钓鱼执法”;至今仍在不断完善对不法分子惩治办法的“电信诈骗”行为……对官富贪腐进行抨击的舆论围堵,如:陕西“表叔”、曾获称三八红旗手的“房姐”、源自河北撞人事件中祸起者叫嚣的“我爸是李刚”……对生活环境的积极申诉,如:“厚德载雾、自强不吸”、“青岛大虾”、“连云港反核”等……社会舆论和监督在网络媒介流行语的戏剧性推动下占据着网络话语空间,与民意民怨形成心灵上的契约关系,加剧着社会问题的显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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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从语言符号看负面效应 ............................. 24
(二)从舆论偏向看负面效应 ....................... 25
(三)从意识冲击看负面效应 ....................... 27
(四)从不当使用看负面效应 ......................... 28
四、网络媒介流行语的传播策略..................... 30
(一)官方牵头、主媒引导 .................... 30
(二)民众选择、扬优弃鄙 ........................... 31
四、网络媒介流行语的传播策略
(一)官方牵头、主媒引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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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语
著名的西方马克思主义批判理论家马克·波斯特曾说,物质资源对工业时代马克思主义生产方式是最重要的,而在信息时代最重要的是话语资源。大众传播时代,大众传播媒介呈现出较鲜明的话语统治模式,自上而下的威权话语传播主导着表达空间,社会的精神生产主体只是少数精英群体。直至物质生产力的进一步发展、网络媒介应运而生,社会文化得以交融,在政治政策的鼓励支持下,使得一直被排斥和挤压的社会大众获得了自由表达、创作和传播的权利,网民势力从“乌合之众”蜕变为“中流砥柱”。以致绝大部分的群体和个人均拥有在互联网平台进行生产、传播、消费、再编码的能力和机缘,各式各样的网络媒介流行语也在新技术、新媒介的催生下成为网民进行自我呈现的利器。以前无处表达的话语披上网络媒介流行语的外衣,一定程度上规避了把关人的审核,借助新媒体平台得以裂变式传播,最直接地反映了民意。网络媒介流行语自带的幽默风趣、简洁明快的特征,使其成为网民首选的话语表达形式,其产生的语言符号价值、舆论监督价值、社会心理价值和商业推广价值对互联网时代的社会发展大有利处。
由此,网络媒介流行语不失为一种有利的传播方式,但其背后隐藏的偏颇和隐患需要引起研究者的关注。例如,网络媒介流行语本身自带的污蔑性、暴力性特征影响了汉语体系的健康发展,也影响了青少年对于文字体系的正确观念;伴随突发性事件和社会热点事件出现的极端化、戏谑化的网络媒介流行语甚至影响到社会秩序的稳定;隐藏着的西方意识形态的网络侵入和操控破坏我国网络文化的文明环境,此外,官方的把关缺乏、部分主流媒体的新闻专业主义的缺失都会影响或造成群体陷入“信息茧房”效应,破坏网民的思辨能力。针对以上关于网络媒介流行语传播的负面效应,引导策略成为网络媒介流行语是否能继续健康发展、保持生命力的重要命题,这需要官方的规范和主流媒体的积极引导,同时,也需要网民积极提高自身的媒介素养,多力合璧下达成的意识共识才能真正铸造网络媒介流行语良好的传播效果。
参考文献(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