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b 2.0 时代的非国家行为体与国际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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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文字数:**** 论文编号:lw202320158 日期:2023-07-20 来源:论文网

第一章 Web 2.0:信息革命的新阶段

1990 年 8 月,伊拉克发动突然袭击,短时间内占领科威特并宣布科威特成为其第19个省。这一严重侵犯他国主权、违反国际法的行为几乎遭到全世界的反对。1991 年 1 月,以美国为首的多国部队开始对伊军发动进攻。经过 42 天的空袭和 100 小时的地面进攻,科威特全境得以恢复。与以往不同的是,海湾战争是一场真正的“电视直播”的战争,全球的人们可以直接在电视机前看到战场前线的画面,连时任美国总统乔治·布什(George Herbert Walker Bush)也说,他每天都会通过 CNN 了解战况。2003 年,美军再度踏上美索不达米亚平原,以彻底推翻萨达姆·侯赛因(Saddam Hussein)政权为目标,展开了新的激战。与上次一样,美军凭借武力优势,短时间内即在战场上取得胜利,并成功抓捕了萨达姆本人。然而,这场战争却远未结束。美军占领期间,伊拉克成为极端分子和恐怖分子的“天堂”。他们通过手机、互联网等手段建立联络网,在各地发动恐怖袭击和游击战,并将其“战果”上传网络以提高声望、招募新成员。这种非常规的作战方式让美军付出了惨痛代价。2003年—2013年十年间,美军在伊拉克阵亡 4488 人,同时还有 3400 名美国商人、近 11000 名伊拉克警察、318 名盟军士兵以及 62 名人道主义者在各类袭击中丧生。最终,美国在未完成其重建伊拉克任务的情况下,于2012 年10月单方面宣布自伊拉克撤军。2011年,一场令人意想不到的变局在中东地区突然爆发。突尼斯、埃及、巴林、利比亚、叙利亚相继陷入动乱,其中利比亚和叙利亚更是走向了内战。不过,此次变局并非由西方国家蓄意挑起,而更多的是由当地民众自发组织的。在变局中,主权国家依旧发挥着其应有的作用,但是民众、宗教团体、NGO 等非国家行为体也开始走向前台。他们利用社交媒体和无线网络技术进行组织、动员和制造舆论,不但在短时间内发动起大规模示威游行,而且成功迫使一些威权政府下野,甚至与西方国家合作赢得内战胜利。可以说,网络技术已经成为了“大规模动员武器”,民众在国内政治和国际关系中的影响力因此而大幅提升。

第一节 网络发展开启 Web 2.0

自 20 世纪 60 年代阿帕网(ARPA Net)诞生以来,网络已历经近半个世纪的发展。期间,无论是上网设备、接入方式、操作系统,还是工作流程序、网络标准、网络服务都有了长足进步。最初服务于军事目的的阿帕网如今已经发展成为覆盖全球并集金融、贸易、学术、通信、娱乐等多功能于一体的互联网。全世界的人们从未像今天一样联系得如此紧密,也从未如此地依赖于互联网。可以说,人类个体、组织乃至国家的行为方式,都已经深深地打上了互联网的烙印,几乎没有一个人可以完全摆脱网络而正常生活下去。恐怕美国军方在组建阿帕网之初亦未料到会有今日之局。

一、60年代:阿帕网

阿帕网,全称:The Advanced Research Projects Agency Network,是美国高级研究计划署开发的世界上第一个运营的封包交换网络,也是互联网的始祖。其诞生过程颇具故事性。长久以来,科学家们一直希望制造一种机器,以代替人类从事数据计算等枯燥乏味的工作。为此,包括查尔斯·巴贝奇(Charles Babbage)、赫尔曼·何乐礼(Herman Hollerith)、克劳德·香农(Claude Elwood Shannon)、尼古拉·特斯拉(Nikola Tesla)、阿兰·图灵(Alan Mathison Turing)在内的许多优秀学者都付出了艰辛的努力。二战期间,为了完成破译敌方密码、训练轰炸机飞行员等任务,美英两国开始使用一些能够进行数据处理的设备。这为计算机的发明奠定了基础。1946年,世界上第一台计算机ENIAC在宾夕法尼亚大学诞生,其设计者约翰·冯·诺依曼(John von Neumann)被推举为“电子计算机之父”。然而,此后十余年间,计算机都被作为主机系统使用,并未相互连接,程序设计也是耗时费力。1957 年,当东西方冷战如火如荼之际,前苏联发射了世界上第一颗人造地球卫星,使得美国大为震惊。其实,就综合实力而言,当时的苏联仍不及美国,但是出于对科技全面落后的恐惧,美国毅然决定接受苏联的“挑战”,投入巨资从事高新科技的研发。阿波罗计划便是在这样一个背景下产生的,阿帕网亦然。

第二节信息领域的三重变化

历经半个世纪的演进之后,网络进入Web 2.0阶段,那么何为Web 2.0呢?Web 2.0 这一术语由 Darcy DiNucci 于 1999 年在其文章《碎片化的未来》(“Fragmented Future”)中首先提出。但是将其作为一个完整概念阐释出来则是在2004 年底,O’Reilly Media 公司和 Media Live 公司共同举办的 Web 2.0 大会上。Tim O'Reilly 对其的定义是:“Web 2.0 对计算机产业来说是一场商业革命,起因于开始把互联网当作交易平台,并企图去理解在新的平台上通往成功的规则。”随后,IBM的社交网络分析师Dario de Judicibus提出了不一样的定义:“Web 2.0是一个架构在知识上的环境,通过人与人之间的交互而产生出的内容,经由在服务导向架构中的程序,在这个环境中被发布、管理和使用。”根据 Wikipedia 的总结 ,Web 2.0 的概念主要有三层含义:一、丰富的互联网应用程序(Rich Internet application, RIA);二、以网络为导向的结构(Web-oriented architecture, WOA);三、社交网络(Social Web)。综上所述,Web 2.0 是一个通过网络协议将用户和服务器整合到一起的平台,使用插件和扩展软件为用户提供信息存储、信息创建以及信息传播的能力。因此,其特征包括:

(1) 参与性:去中心化,互联网成为平台,用户作为开发者,通过用户的“自服务”而服务于“长尾”;

(2) 松散耦合性:高互操作性组建按需联络,统一消息传递机制;

(3) 协同性:自组织协同创作;充分利用集体力量和智慧;

(4) 集成性:通过带动分散的、独立的开发者把各个系统和网站汇集、聚合;

(5) 整合性:概念整合,技术整合,服务整合;

(6) 平台独立性:不同应用平台具有通用的界面,服务和通信等开放应用程序接口;

(7) 网络外部性:分享和参与的架构驱动的网络效应;

(8) 轻量型应用:通过内容和服务的联合使轻量的业务模型可行,分享经济的模式;

(9) 持续更新性:注重用户体验的持续的服务,不仅仅是少数重要用户,而是渗透到全体用户。

正是这些特征,在信息领域掀起了一场新的风暴,改变了人们对信息的传统认识:第一,我们获取信息的途径更加多元化,信息变得随处可见、唾手可得;第二,我们不再是信息的被动接受者,而是摇身一变成为信息的制造者,蚂蚁撼动大象不再只是传说;第三,信息传播速度似乎达到以光速来计量的水平。下面,让我们来具体探讨一下这三重变化。

一、第一重变化:信息的透明化

最初,人类与动物并无太大差别,都是依赖自身的感知器官收集外部信息。然而,无论是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还是触觉,都有其局限性。因此,在科技尚不发达的阶段,人类对于超出感知器官能力范围的信息所知甚少。文字、造纸和印刷术的出现改善这一状况,人们通过书写、印刷和阅读可以获知许多未曾亲身经历的事件或消息。不过,通过这种方式获取的信息依然有限。比如,美国独立战争时期,在大陆会议向英国宣战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十三州某些地方的民众甚至不知道自己已处在交战区。近代,大众报业、广播、电视的发明进一步扩展了人们的视野,可以获知远在大洋彼岸的信息。只是,获取信息的形式仍是“一对多”,普通人了解到的信息大多是被告知的,自己很难主动去搜索、收集、整理信息。其实,即便是在 Web 1.0 时代,我们获取信息的能力依旧没有太大改善。因为那时接入互联网的电脑有限,门户网站提供的信息无论在质量还是数量上都不尽如人意。虽然能够即时收发的电子邮件技术已经较为成熟,但是限于每个人的交际范围,亦不能广泛互联。而且,尽管当时已出现信息爆炸的趋势,但是搜索手段不足,人们无法精准的找到所需要的信息,只能在一片信息“汪洋”之中嗟叹。所以,在 Web 2.0 时代到来之前,我们处在一片信息迷雾之中,能接收到的信息有限,对于未在身边发生的事件和较为专业化的信息,特别是那些被人为掩盖或者控制的信息,更是难以知其全貌。

第二章Web 2.0时代的非国家行为体

传统国家关系研究一直将国家视为最主要的研究对象。因为大多数学者们认为主权国家是国际关系中最基本和最重要的行为体,其他行为体在实力、行为能力、国际法地位、延续时间等诸多方面皆不及国家。而且,将国家作为体系的主要行为体可以减少干扰要素,更易于构建理论。经典现实主义、新现实主义和部分新自由主义流派都持类似观点。比如,肯尼思·华尔兹曾指出:“国家不是,也从来不是惟一的国际行为体。但是结构是根据系统的主要行为体,而非活跃于其中的所有行为体来加以定义的……只要国家依然是主要行为体,国际政治的结构就是根据它们来定义的。”然而,随着国际关系日益商业化和社会化,主权国家的地位和作用正逐步被削弱,非国家行为体的权力则日渐上升。正如苏珊·斯特兰奇所说:“世界市场上的客观力量在战后时期更多地被金融、工业和贸易领域的私人企业而不是政府的合作决策整合到一起,它们如今比起国家来更强大……国家权威的衰落反映在其权威日益流散到其他机构和联合体,以及地方的和地区的实体上去,而且还表现为拥有结构性权力的较大国家和没有结构性权力的较弱国家之间越来越大的不对称性。”②因此,如果继续坚持以国家为惟一研究对象,那么理论的解释力将越来越弱,难以反映国际关系现实。

第一节 专业化的非国家行为体

相对于可用资源丰富、机构设置齐全的主权国家,非国家行为体在专业程度上给人的印象往往是参差不齐。对于政府间国际组织、跨国公司等高度组织化的行为体来说,这并非一个难题,其掌握的资源足以维持较高的专业水平。但是,轻度组织化的行为体则因资金不足、信息匮乏、成员能力低下、组织松散等天然缺陷显得不够专业。这对非国家行为体参与国内—国际事务、拓展影响力以及提高可信度都造成了负面影响。不过,这一问题因Web 2.0的出现得以缓解。

一、信息整合能力增强

信息在国际关系博弈中占据着重要地位,因为“如果一个集团控制了关于某一议题的所有相关信息,那么将回到一个相对等级制的结构”。然而,“多数情况下,政治行政部门被视为相对其他行为体具有信息优势。尤其在外交事务中,行政部门,包括官僚体系,可能掌握更多关于外国、国际谈判和外交政策选项的私人信息”。如今,借助Web 2.0的力量,非国家行为体扭转了这一局面。

(一)信息收集能力

首先是信息获取的常规渠道增多。Web 2.0所带来的信息透明化使得非国家行为体可以利用优秀的搜索引擎自如地搜寻自身需要的信息。这些信息既有国家公布的各类数据,也有个人上传的图片和视频。同时,不同组织间的信息共享也十分便利。在这一背景下,更多提供专业化信息服务的公司和组织出现,它们有些以营利为目的,有些则以公益为目的。比如,穆迪、惠誉等评级机构会利用其专业知识提供相关信用评级和数据以供客户在投资时做参考,这些数据有些可以通过付费在网上取得,有些可以在网上免费下载;《外交事务》(Foreign Affairs)《外交政策》(Foreign Policy)等专业期刊也开始提供网络付费下载业务,非国家行为体只需缴纳一定费用即可获得pdf 格式的期刊,而不必订购实体刊物;透明国际、大赦国际、皮尤中心等公益组织则免费提供各种排名和调查数据,非国家行为体乃至个人可以透过数据了解一国的营商环境、居民状况等信息。另一方面,非国家行为体获得原始信息的能力也较以往有了长足进步。由于全球网络的高度互联和互动性,非国家行为体可通过互联网直接与不同国家、不同地区的个人建立联系,实现点对点交流。这样,非国家行为体可以通过调查问卷的方式收集信息(相对传统的调查方式,这种方式耗费成本更低)并加以处理以得出更为科学的结论,也可以通过上传、分享等方式获取当地的即时信息从而在第一时间做出应对、取得先机。当然,信息获取渠道的增多也有负面影响,如谷歌公司的谷歌地球软件可以提供几乎全球各地的高清卫星图片,支付大概 30美元则可升级为更为专业的版本。这在给民众提供便捷服务的同时,无疑给国际恐怖组织和极端组织制造恐怖袭击提供了便利。

第二节 分散化的非国家行为体

二战前,主权国家尤其是大国是国际事务的主导者,国际体系中的行为体类型较为单一,运作方式也并不复杂。然而,二战后各种非国家行为体逐步兴起,在不同问题领域、不同国家和地区发挥着重要作用,成为全球治理中不可或缺的角色,国际社会和国际体系开始出现分散化的趋势。随着全球化的发展,非国家行为体的外延和内涵亦有了分散化的迹象,而这一迹象因信息革命的推动日渐明朗,日渐体现出Web 2.0时代的特点。

一、总体数量激增

1648 年签署的《威斯特伐利亚和约》将国家主权、国家独立和国家领土完整确立为国际关系的基本原则,并开创了以国际会议解决国际问题的先例,国际社会开始形成。进入19世纪,为了解决贸易、航运、通信等问题,各国频繁召开国际会议进行协调。这些国际会议逐步制度化和固定化,成为最初的国际组织。当时,由于民族主义方兴未艾,国家被视为最重要的行为体,国际组织的发展速度较为缓慢。根据国际协会联盟(Union of International Associations, UIA)的统计,1909 年,全球各种类型的国际组织一共只有213 个;至 1951年,达到955个,42 年内增加了约 3.38 倍,平均每年新增 17.67 个国际组织。二战后,为了维护世界和平、促进区域经济发展以及建立稳定的贸易和金融秩序,大批类型各异的非国家行为体涌现。至1989年,全球国际组织的数量已达到24131 个,与 1951 年相比增长 24.27 倍,年均新增国际组织 609.89 个,远超过二战前的增长速度。但是,这仍未达到非国家行为体数量增长的高峰。当信息技术发展到 Web 1.0 以及 Web 2.0 阶段,非国家行为体迎来了新一轮爆发。截至 2009年 4 月,全球国际组织的数量超过 6 万个,其中 IGOs 为 6782 个,INGOs 为53218 个,仅用 20 年时间便增长 1.49 倍,年均新增国际组织 1793.45 个。这一时期,不仅各类 IGO 和INGOs,其他非国家行为体,如跨国公司、宗教组织、民间团体乃至互联网空间内的虚拟组织亦发展迅速。为何 Web 2.0 会带来非国家行为体的大爆炸呢?

首先,Web 2.0 使建立和运营非国家行为体的成本大幅下降。以往,一个IGOs、NGOs 或者跨国公司的建立需要耗费大量人力、物力以及时间;组织建成后的日常运营也所耗不菲。比如,关税与贸易总协定(GATT)在建立之时便遭遇重重困难。美英两国“都希望现存的过高的贸易壁垒能被降低,但是都希望降低那些最能保护对方利益的壁垒”,而由于当时缺乏便利的沟通方式,使得两国花费了5年时间才最终达成妥协。类似的,过去一家跨国公司的成长一般要经历产品出口、建立海外子公司、建立海外研发机构等6个阶段,每个阶段都需要相应的时间与财力的投入,才能够将影响力扩展到其他国家。如今,一个国际组织的建立则要方便许多。Web 2.0提供了廉价、及时的通信方式,不同国家的组织和个人能够有效地相互沟通,在较短时间内了解对方的立场并达成妥协。同时,Web 2.0 促进了信息、资本和人员的全球流通,非国家行为体较以往可以获得更多的外部支持,可利用资源的增多降低了自身在建立和运营中的投入,也减轻了其对主权国家的依赖。许多组织甚至不需要实体机构,它们完全通过互联网聚集成员、传播理念、组织线下活动。例如,阿拉伯之春时,埃及青年瓦伊勒·厄尼姆通过Facebook 网站上的网页即建立起一个名为“4月6日运动”的组织,并在一周内获得 44万人的支持。成本的下降实际上是一种进入门槛的降低,越来越多的普通民众可以利用 Web 2.0 技术建立中小规模的跨国家组织或者次国家组织,新建非国家行为体的数量因而大幅上升。而已有的 IGOs、NGOs、跨国公司等组织也开始将 Web 2.0 技术应用于日常工作之中,以保证自身的生存能力和竞争力,从而降低了非国家行为体的“死亡率”。

第三章 非国家行为体与国家内部结构................. 60

第一节 非国家行为体完善公民社会的方式................... 61

一、参与国家政治议程................... 61

二、影响公民认同取向............. 66

第二节 政府权威受到削弱的表现......................... 70

一、社会管理难度增加..................... 70

二、经济权力受到侵蚀 ................. 74

第四章 非国家行为体与国际社会............. 92

第一节 国际社会的变化............................. 93

一、议题多元化 ....................... 93

二、商业平坦化.................................. 97

三、安全脆弱化....................... 102

四、行为体一体化和分散化.................. 106

第五章 非国家行为体与国际体系 ........ 128

第一节 体系结构的变化......................... 129

一、无政府状态继续存在................. 129

二、单元功能复杂化.................... 132

三、权力分散................ 134

第五章 非国家行为体与国际体系

在上一章中,本文集中阐述了经由 Web 2.0 技术加持的非国家行为体促使国际社会发生了何种变化以及这些变化给国际社会带来的影响,最终得出:包括国家与非国家行为体在内的一系列主体将以互联网空间为主要博弈场展开激烈争夺,国际社会因之进入动荡期。从本质上看,上述分析主要集中在国际关系的单元层面,考虑了不同单元之间的交流和互动以及各单元自身的行为和特异性,是一种还原主义的方法。这种方法能够较为具体和直观的反映出国际关系中的事件及其影响,但是缺乏一种总体上的透视和把握。“如果单元的组织形式对单元的行为和彼此间的互动具有影响,那么我们就不能只通过对单元的性质、目的及其互动了解来预测和理解结果。在国际政治中,系统层次的力量似乎是在发挥着作用。”而且,肯尼思·华尔兹还指出了不从总体上考虑国际体系的影响,只从单元层面分析的错误所在:“第一,在单元层面做因果分析是困难的,因为气质或特性因素在这种分析中只具有表面上的重要意义。第二,单单从‘由内及外’的方法来解释国家的行为,会导致研究者忽视行动的背景问题,因为各国处于竞争状态这个事实,对所有国家都会产生压力”。因此,本章将把视线转移到体系层面,从更加宏观的角度考察非国家行为体的变化对国际体系的影响。国际体系指的是在国际范围内各个行为体间相互影响、相互作用而形成的对立统一体,其“不只是世界各个部分的总和,也不只是这些不同部分之间互动过程的总和”。在分析过程中,本文仍将沿用在第三章中的方法,以肯尼思·华尔兹提出的:排序原则、单元功能和权力分配三个体系结构要素为重点对象,分析在 Web 2.0背景下,非国家行为体对上述三要素的影响,考察其是否造成了实质性的变化以致国际体系出现新的动向(在分析权力分配要素是,本文会在约瑟夫·奈强调的关系性权力的基础上,加入苏珊·斯特兰奇提出的结构性权力的概念,以期更全面地反映权力分布状况)。如果国际体系确实受其影响而进入一个新的阶段,那么未来体系的发展将会呈现什么样的可能性?每一种可能性会造就出何种国际关系的未来?哪一种可能性出现的几率最大?在此基础上,本章的最后将对今后国际体系结构的演变方向做出分析和预测。此外,“由于华尔兹的观念过于简明,解释不了多少东西”,本章在体系分析过程中除了以体系结构为重点之外,还会适当引入新自由主义和建构主义中关于文化与制度环境、相互依存等方面的内容,以弥补不足,使论述趋于完整。

结 论

冷战后,国际关系学者们和各国的政策制定者们对于“全球治理”“国际机制”“区域一体化”“全球化”等概念甚为热衷。他们建立各类研究机构、创办新期刊或者举办学术会议对上述概念加以分析和探讨,以求将其理论化然后用以指导实践;另一方面,各种区域性、全球性的国际组织和国际机制纷纷涌现,新的自由贸易区得以建立,原有机制如联合国、世界贸易组织、世界银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等也走上调整、改革的道路。造成这一现象的原因在于,各国政府逐渐意识到他们仅凭自己的力量似乎已经难以应对诸如生态环境恶化、全球经济危机、恐怖主义和极端主义、粮食危机、非法移民、跨国犯罪、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扩散等全球性问题,在经济、金融、社会、科技等领域的掌控力也在流失。为了保证国际社会的稳定和人类的生存与发展,有必要加强彼此间的合作关系。然而,“这种突然增多的学术活动的成果实际上少的可怜。这些学术活动充斥着大量的政治话语……来自政府内外、大学和媒体内外的现实主义者对国家准备向政府间会议和大会出让真正的权力、准备出让国家的独立合法性表示怀疑”。约翰·米尔斯海默(John J. Mearsheimer)甚至宣称:“现实主义者也承认各国时常借助制度进行合作。但是,他们相信这些规则反映了国家利己主义的考量……制度基本上是将权力关系付诸行动的竞技场”从根本上讲,多数学者和政策制定者仍然承认国家中心主义,他们要么将全球治理、国际机制等视作争夺权力、维护安全的手段,要么在保持乐观主义的基础上坚持将国家视作全球治理和国际组织的主导力量。

对现实视而不见不代表现实并不存在。近年来的一系列事件已经表明,非国家行为体在 Web 2.0 技术的支持下,能够在国际关系中掀起滔天巨浪,棱镜门事件是其中较为典型的一个案例。2013 年 6 月,前美国中情局职员爱德华·斯诺登(Edward Snowden)向英国《卫报》和美国《华盛顿邮报》披露,美国国家安全局(NSA)正在进行一项代号为“棱镜”的项目,正式代号为“US-984XN”。该项目通过进入威瑞森、苹果、微软、谷歌、雅虎、苹果等九大国际网络巨头的服务器,对电邮、即时消息、视频、照片、存储数据、语音聊天、文件传输、视频会议、登录时间和社交网络资料等信息实施监控,以收集数据、挖掘情报。根据斯诺登的爆料,“美国国家安全局已经搭建了一套基础系统,能截获几乎任何通信数据。凭借这样的能力,大部分通信数据都被无目标地自动保存。如果我希望查看你的电子邮件或你妻子的手机信息,所要做的就是使用截获的数据。我可以获得你的电子邮件、密码、通话记录和信用卡信息”。《华盛顿邮报》报道,“棱镜”项目于 2007 年启动,项目年度成本 2000万美元。2012年,作为总统每日简报的一部分,项目数据被引用1477次,NSA至少有 1/7的报告使用项目数据。2013财年,美国16个情报部门的预算为526 亿美元,NSA获得其中108亿美元,位居第二。6月13日,美国联邦调查局(FBI)局长罗伯特·米勒(Robert Miller)表示,FBI 已对斯诺登正式展开刑事调查。而斯诺登则在爆料之后辗转香港前往俄罗斯。随后,斯诺登向厄瓜多尔提出庇护申请。但迫于美国的压力,其未能成行。8月1日,斯诺登获准离开莫斯科机场,获得为期一年的俄罗斯难民身份。

参考文献(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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