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是一篇文学论文,笔者认为新时期以来,卓有建树的学者在学术研究之余,以另一副笔墨参与着小说世界的建构。他们以敏锐的文学触角,在理性的审视与分析中以创作实践对当下书写现状予以纠偏与补阙,对相关主题予以延展与创新。
第一章新时期以来学者小说创作的主题延展
第一节触摸历史的纹理:虚实之上的历史书写
历史是一本永远阅不尽的书,也是一个无法参透的谜。从人类拥有历史意识起,便一直踏在走近、阐释、解密历史谜题与求索历史意义的冲动与行途中,成为萦落心头的牵绕。于此过程中,以小说的形式进行书写便成为自我或群体探寻、铭记历史过往,以总结历史经验的有力载体。而新时期以来,对历史进行言说,不由自主地打捞、钩沉历史中的往事也成为学者小说创作的选择之一。学者在小说创作中往往坚持历史的辩证法,在尊重历史史实的基础上进行合理的想象与虚构,为历史提供了另一种书写的可能。对于甲午海战与海军成长、抗日战争等有关家国历史的宏大主题,一方面,学者作家能以智者的眼光,在源远繁博的历史长河中机警地捕捉埋没而未被捡拾的历史遗漏点与书写点,投以忧患意识,以小说的形式奏响一曲激昂的壮歌,补阙书写的空白;另一方面,学者作家又能基于对当前书写生态的不满,力反历史叙事的惰性,在谨严科学的态度之上,寻恰“游走于历史细节与合理性想象之间”①的平衡之路,对程式化的书写进行纠偏并予以深情回望与重构,打开抗战历史书写的另一副面向。与之不同的是,有些学者面对坚硬的历史记忆,并非从宏大主题入手,而是以散文化的语言织就片片絮语,于历史的碎片中寻觅细节、过往与成长。以文学处理历史记忆,成为新时期以来学者进行小说创作的共同选择。
文学论文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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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重返的行旅:双向审视中的乡土描摹
乡土作为中国大地广袤而包容的场域,以它的宽广、厚实构建、承载了世世代代生于斯、长于斯的个人与群体的成长记忆与生活图景,亦包孕了中国传统的文化思维方式与心理精神内质。作为一种空间性的存在,它与文学、社会学、历史学等交错构成了阐释的丰富,而在文学领域,地位尤甚。乡土在河流山川、小径村镇、街邻相处与家长里短中,在来来往往的欢欣、摩擦与创伤中自我涤荡与修复,滋养了世世代代,成为中国现当代文学史上历代作家着墨最多、书写最集中也是成绩最丰厚的文学母题与创作领域。鲁迅、周作人、许地山、师陀、废名、沈从文、萧红、苏童、莫言、贾平凹、张炜等共同构建了灿烂厚重的乡土叙事序列,从而在文学史上留刻出一个个极具地域特色的书写场域与文学地标。而这一粒乡土的种子深埋于每个有心者与行途者的内心深处,化为或沉痛或温暖的记忆与了无却的牵念,激荡起情感的层层涟漪,触动回眸与书写的冲动。学者於可训、梁鸿、李云雷、张柠都是重返乡土、在行旅中记录的地之子,在从学者到作家的身份转变中,这方邮票大小的土地成为最直接、最有温度也是最具包容性的创作资源。在作品背后,是一代人、一方水土和一方文化的命运。梁鸿笔下的河南省穰县吴镇、梁庄,於可训笔下的鄂北黄梅水乡,张柠笔下的春山岭、罗镇,李云雷笔下的山东小村等共同编织了新时期以来学者小说乡土描摹的地域版图。他们各自漫步于其中,或在回眸中展览成长的独特个人经验与地域风情,着重书写城市化进程对经济、文化伦理的辐射;或是以知青这一特殊群体作为城市与乡村交接、往来、对比的参照镜像,以从中存留一代人的乡土青春与时代记忆。新时期以来学者小说的相关创作丰富了乡土书写的面貌并开拓了乡土审美的视域,在笔墨流转中树立了新的乡土坐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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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新时期以来学者小说创作的叙事探索
第一节知识性:旁征博引与智性思辨的外溢
文学作为人类的一种文化形态,在给予、传递或悲或喜、或热切或无奈的人生经验的同时附有知识属性,具有记录、传递知识的功能,既能吸纳、撷取、传播科学性知识,又可兼有对艺术性知识的发现、生成与建构。例如,早期的科幻小说就常常将科学纳为叙事材料,从而展开对器物发明、技术体系的文学性阐释与表达。在被罗兰·巴特认为亟需更多知识与趣味的当代文学中,尽管有按照词条体例对民俗、方言词义等地方性知识构型的韩少功的《马桥词典》,有融汇儒、道、佛,藉托药方、茶术、动物志、民族志知识对秦岭风云勾勒与绘像的贾平凹的《山本》,有在叙事中征用儒学以及种种多元知识而滔滔不绝,形成百科杂语的李洱的《应物兄》等,但奇崛话语、消费话语则渐渐占据文学市场的高地,小说创作日益趋于流俗化、平面化与空洞化,整体上知识性元素仍处于被遮蔽的叙事阴影中。而能否使文学作品免俗于取材的重复单调化、平面化,不落书写浮泛化、干瘪化的窠臼,是对创作者把握生活、世界的能力与艺术敏感度的考验,而这恰恰与创作主体的知识结构密不可分。“作家知识结构合理与否,充实完善的程度,直接影响着他对生活的认识和理解,决定着他能否站在时代的制高点俯瞰社会、洞察人生,制约着他是高屋建瓴还是浮光掠影地反映社会生活,揭示心灵奥秘。”①当学有专长、业有所攻但又博关经典的学者与小说创作相遇,知识便与叙事相逢,成为其文学创作的财富与超于一般作家的武器,使新时期以来的学者小说在审美原则性的基础上充溢智性因素,呈示一种由审美到审智的叙事转捩。
就像卡尔维诺在《未来千年文学备忘录》中所说,“过分宏伟的设想在许多领域中都可能令人厌倦,但在文学中则不然。”“文学所面临的重大挑战就是必须能够把知识各部门、各种‘密码’总汇起来,织造出一种多层次、多面性的世界景观来。”②而在学者小说中,恰因其创作主体身份的特殊性,叙事脉络中的知识性质素与理性思辨则被置于更显要的被评判境地中。在小说中,于故事性之外,学者往往以才情为本,涉笔成趣,糅杂百科,将事物转化为知识性叙事材料。以智识学养为依托,紧贴人物身份与形象,设置学术活动与知识性场景,同时旁征博引,引经据典,埋设层层的知识与文化密语,将知识融为叙事的元素。或是旁涉各类学科与研究领域,且能针对具体的学科知识进行探源、梳理与考辨,建构渊源驳杂的智慧王国;或由学入识,在哲理思辨性的研讨、辩驳中灌注理性精神;又或不止于浅层的引经据典,而是适时化境挪用,改写与再现。总之,将知识融于叙事的肌理,学问涉猎之精广、玄思辩驳之高深与巧征挪用之灵活使小说话语充满知识性,成为新时期以来学者小说创作的叙事特征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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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建构性:文体形式与叙事结构的探索与敞开
“小说进入了一个争议最为频繁的时期。这些争议的很大一部分已不属于政治与道德的分歧。小说的语言、叙述方式、形态、文体正日益成为人们的关注对象,小说形式的探索正逐步解除禁令。”①这是学者南帆在《中国新时期文学理论大系·小说艺术卷》分卷导言中对新时期小说发展现状与趋势所作出的综论。这样的论断印证着小说形式的单纯性与叙事的完整性早已不再是衡量与研判小说优劣好坏的唯一标准与杠杆,而对文体与叙事结构创新性与自由性的追求则成为新时期以来创作者的自觉意识。以此审度新时期以来学者在小说创作中的实践,在文体形式上,他们或是使不同文体镶嵌绾合,将日记、诗歌、读书札记、短信、演讲稿等文学或非文学样式与体裁分别作为插曲植入小说叙事的脉络;或径直以封封书信为表达途径,以此联结成小说整体世界,在信件中写人状物,录事传情,自由地倾吐着文字密语;或多文体并置、杂糅,对抗着传统言说的规矩。而这种对文体形式的择取、各异文类的穿插与介入也牵动、推引、作用了对小说结构的选择与排布,使其或是呈双线嵌套结构,或在块与块的拼贴中组构整体,又或以内、外、杂篇等排列着文字的表达。总之,新时期以来的学者在创作实践中挑战、反叛着书写的惯性与审美的惰性,以在对文体形式与叙事结构的探索中磨砺并表达着对世界的新感受,以探索与敞开之态挑战着规则的藩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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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新时期以来学者小说创作探源及价值评估............................80
第一节新时期以来学者小说创作的原因追索.................................80
第二节新时期以来学者小说创作的价值指向.......................................89
第三节新时期以来学者小说创作的局限剖析..............................95
结语.................................98
第三章新时期以来学者小说创作探源及价值评估
第一节新时期以来学者小说创作的原因追索
既有尖刻谨严的评说研究之论,又灵活地腾挪于汪洋的文字世界而从事小说创作实践,在文学内外自由地出入是新时期以来进行小说创作的学者所具有的共同特质。作为已在学界卓有建树的学者,他们悄然捡拾起另一枝笔,在文学的场域中圈画与勾勒另一重身份的自我,又发小说创作之音。而论其原因,既有学者作家对“文”“学”兼修传统的继承与回归,又有现实层面发表、传播、接受途径的多元开放与生态的包容,同时,学者自觉地高扬现实主义精神,以恢复文字、文学精神引领作用的价值追求也使其主动介入创作现场。除此之外,埋藏已久却愈益闪闪发光的作家梦等都不断驱动着跨界实践的发生与落地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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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较于一般作家,学者更强烈地要求打破单一身份对自我主体性与多方面才能的限制,从而进行文学研究与小说创作之间的创造性转化与发展。因此,对“文”“学”兼修传统的自觉恢复与赓续是新时期以来学者进行小说创作与文学表达的缘由之一。
在中国的文学传统中,各门学科与驳杂学问往往合一相通,作为一种知识的集合而被自觉地掌握与融会。学识与才情兼备的文人既博识于掌故典论,畅谈于古今中西,又笔酣墨饱,不乏磅礴淋漓或文情盎然之作,在“文学创作”与“学术研究”的互融互通中,以双栖状态绵延着文学传统并建构着多面的自我形象。而两者之间互补互动、缠绕相依的重要关系也早在经典文论与辨析说理中被阐释与被强调。在《文心雕龙·事类》篇中,刘勰便以“表里相资,古今一也”概括与总结广闻博识与遣词达情、治学与作文、才学与文才之间的彼此相依、兼善并美的相促状态,并强调只有综聚学识才能更好地激发创作之情以进行文学化的表达,以此指引着通向文章经营之道。清代古典史学家和思想家章学诚也曾在《答沈枫墀论学》中将文章的质量流品与学问的深浅视为相关相联的关系整体,以“文非学不立,学非文不行,二者相须,若左右手”①精当概括与揭示“学”与“文”之间俱备而不可偏废其一的状态,从而也为“文”“学”并修提供了理论与实践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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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语
新时期以来,卓有建树的学者在学术研究之余,以另一副笔墨参与着小说世界的建构。他们以敏锐的文学触角,在理性的审视与分析中以创作实践对当下书写现状予以纠偏与补阙,对相关主题予以延展与创新。他们或钩沉、捕捞历史中未被捡拾的沙砾予以言说,书写褶皱中的历史细节与情态,力反历史叙事的惰性,寻求历史与文学之间的张力结构;或重返于乡,在回望中凝视、展览成长的独特个人经验与地域风情,诉说城市化进程对乡村与小镇经济的辐射与对文化伦理崩解的溃激,并在知青书写的双向审视中突破以往视角的单一,在笔墨流转中树立了新的乡土坐标;或在城市的漫游中关注易被忽视的老年人群体,同时立于疫情之下,言说凡俗生活的常与变,审视着城中人的精神寻找与游移;又或游走于高雅的学府,在情爱纠缠与学术黑暗的揭露中划破虚伪的遮羞布,暴露钱权媾和与知识分子精神的枯萎、挣扎与对大学之道的守望。学者以其独特介入的姿态言说着世界、历史、时代与精神,并撷取学术旷野中的知识性话语,在与小说语言的并行、对话、争夺、对峙中形塑着叙事形态。同时,他们以敞开之态不断探索着小说文体边界,自觉追求有意义的结构,在多元切换的视角中召唤着读者的进入。
而新时期以来,学者以小说创作的方式重新介入社会现实与当下生活,重勘、重塑文学与自我、文学与世界、文学与精神的关系,这既离不开其来有自的“文”“学”兼修传统的召唤,也得益于多元开放的文学生态在学者小说的创作、发表、接受等环节中的包容与催化。同时,学者对现实生活与人生的价值立场、人文关怀的持有也驱使其通过小说创作启迪心灵,自觉追求文学的意义。在关注学者小说推动文学研究与创作的互联互动,在平庸化的创作困境中突围并促进了创意写作发展的同时,我们也期望其能更好地平衡审美与审智、小众化写作形态与读者接受的关系,从而丰富当代文学的创作景观,在有意思、有意义的基础上成为有意味的写作。
参考文献(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