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是一篇博士论文，本研究探讨了网络嵌入对技术商业化的影响机理，并分析了关系学习的三个维度（即信息共享、共同理解和特定关系记忆）以及知识转化能力在网络嵌入和技术商业化关系中的作用机制。
第1章 绪论
1.1 研究背景
社会网络逐渐成为企业识别和响应客户需求、解决问题、收集信息、应对竞争对手和追求利润的重要途径。探究企业网络嵌入对技术商业化的影响对于促进技术商业化活动以获得持续竞争优势，并强化企业对网络嵌入优势作用的理解具有重要意义。本研究结合企业技术商业化实践背景和网络视角下技术商业化研究的理论背景，明晰现实问题和理论研究的差距，为本研究的问题提出奠定基础。
1.1.1 实践背景
在经济全球化不断发展和科学技术日益进步的作用下，创新成为企业长期发展的重要战略决策。深入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核心是高水平创造和有效运用科学技术。目前我国许多领域的科技成果仍然面临着向市场转化不力、不顺、不畅的“瓶颈期”，许多技术大多停留在基础研究或应用研究阶段，研究成果并没有转化为对社会和经济发展有利的商业化产品。事实上，技术经常被认为是一种解决方案，如果没有转化为市场应用，它们就难以产生更多经济价值。技术与市场之间的转化除了要考虑技术的先进、新颖、实用外，还必须考虑进入市场的能力，即商业化能力（吴菲菲等，2021）。以人工智能技术为例，有些领先企业率先具备了AI商业化能力，但国内拥有这种商业化能力的企业凤毛麟角，原因在于，想要具备这种能力往往需要企业拥有相当数量的技术储备和专业化的人才队伍，同时还需要了解不同行业的市场需求以开发有针对性的产品，并围绕特定产品为客户提供智能化的系统解决方案。由于AI技术的研究和开发工作都需要巨大的投入，包括人力、资金、设备等，如何将AI技术成功商业化以实现市场回报反哺巨大研发投入成为企业面临的重要难题。
一般来说，技术商业化成功将产生新的收入和利润，创造或保护就业机会，有助于企业主导当前市场或开发新市场以获得持续的竞争优势。因此，技术商业化被视为一种获取竞争优势的方法而受到越来越多的重视。但由于其复杂、耗时、昂贵和高风险等特质，加大了商业化失败的可能性，因此，技术商业化的管理对于组织绩效提升和竞争优势创造至关重要。我国正处于转型经济背景下，制度环境和市场环境的巨大变化影响了各个行业，尤其是对于市场需求复杂多变、创新成本日益上升以及产品竞争更为激烈的制造业而言更是如此。它们不仅要承受劳动力和原材料成本日益上升的双重压力，还要通过产品开发和快速推广等创新活动来应对新经济形势下多样化和个性化的新需求。这些挑战驱动制造企业更需要从传统的封闭式创新转变为开放式创新，依靠与外部主体的互动交流和协同合作来实现技术商业化，进而帮助企业获得竞争优势并实现长期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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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研究意义
为解决企业如何利用网络嵌入提高技术商业化水平的实践问题，弥补现有理论研究的不足，本研究基于开放式创新理论、社会网络理论、组织学习理论和知识基础理论，将网络嵌入、关系学习、知识转化能力和技术商业化整合到一个研究框架中，以探究网络嵌入影响技术商业化的作用机理和边界条件，不仅能够丰富基于网络视角的技术商业化领域相关研究，还能为企业技术商业化实践提供理论指导。
1.2.1 理论意义
当前许多企业趋向于追求技术商业化来提高竞争优势，然而，并非所有企业在技术商业化实践中都能获得预期收益。从现有技术商业化研究成果中，无法得知企业如何才能取得更好的技术商业化结果。因此，本研究立足于我国企业技术商业化实践情况，并从制造企业中寻求实证证据，以探究网络嵌入对技术商业化的潜在影响，以及关系学习和知识转化能力在这一过程中的作用机制，其理论意义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本研究有利于解释企业利用网络位置优势和关系优势促进技术商业化的内在作用机理，丰富和拓展技术商业化领域研究成果，为后续基于网络视角探索技术商业化驱动要素的研究奠定理论基础。网络嵌入能为企业带来更丰富的互补资源、更高的灵活性和更强的变革能力，进而提高企业的创新水平（Xie等，2019；Yan等，2020；Tian等，2021）。然而，针对网络嵌入如何发挥作用影响技术商业化这一问题尚未有清晰的解答。学者们逐渐意识到网络参与者可以为商业化的不同方面做出贡献，如上游和下游联盟伙伴关系的协调合作对技术创新企业的商业化成功具有积极影响（Dutta和Hora，2017；Salehi等，2022）。因此，本研究在系统梳理和凝练网络嵌入和技术商业化的概念内涵、本质特征以及相关理论研究成果基础上，考察了网络嵌入对技术商业化的解释和预测作用，揭示了结构嵌入和关系嵌入对技术商业化的影响，为企业如何利用网络结构优势以及与其他主体间的紧密关系推动技术商业化这一问题提供更细致的说明。
第二，本研究有利于从关系学习视角理解网络嵌入对技术商业化的影响机理，进一步揭示网络嵌入推动技术商业化的多元中介路径，丰富和扩展了关系学习领域的研究成果。关系学习是企业与网络主体间共享信息，并对信息进行共同理解和解释，最终形成特定关系记忆的联合行动（Selnes和Sallis，2003；Wang和Hsu，2014）。现有研究讨论了企业如何利用客户参与（Xie等，2021）、组织间关系的互补性和兼容性（Cheung等，2010）以及组织间信任（Yang和Lai，2012）来促进关系学习，以及如何凭借与其他主体间的关系学习过程来提高企业新产品开发（Chang，2017）、创新绩效（Yiu等，2020）以及双元创新水平（Wang和Hsu，2014）。现有文献割裂了网络嵌入、关系学习与技术商业化间的有机联系，然而，企业创新实践表明，关系学习可以被视为企业利用网络嵌入优势推进技术商业化的重要载体，关系学习在网络嵌入与技术商业化间的中介作用在文献中被忽视。此外，尽管学者们一致认同Selnes和Sallis（2003）将关系学习划分为信息共享、共同理解和特定关系记忆三个维度，但大多研究将关系学习作为一个整体概念（如Yiu等，2020；Liu等，2022），忽略了三个维度的不同影响（Zhang等，2021）。因此，本研究探讨了关系学习的内涵、维度及其相关理论研究，并进一步探索了关系学习的三个维度（即信息共享、共同理解和特定关系记忆）在网络嵌入与技术商业化间的中介作用，以阐明网络嵌入影响技术商业化的内在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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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理论基础与文献综述
2.1 相关理论基础
本研究旨在探讨网络嵌入对技术商业化的影响机理以及关系学习和知识转化能力在其中的关键作用，因此，通过对开放式创新理论、社会网络理论、组织学习理论和知识基础理论的梳理，为明晰变量间的作用关系提供理论支撑。
2.1.1 开放式创新理论
传统封闭式创新模式的基本假设是“行业内最聪明的员工都聚集在企业内部”，相应的策略是“成功的创新需要控制”，技术创新活动完全依靠自身力量进行，并且将新技术在内部实施商业化以避免外溢（张永成等，2015）。然而，由于知识员工数量剧增、风险投资市场兴起、外部机构研究能力提高、供应链主体创新水平增强以及信息技术快速变革等外部因素的变化，以及企业所面临的创新复杂性提升、创新成本和风险增大、创新能力不足等现实困境，传统封闭式创新模式的有效性受到挑战。在这一背景下，Chesbrough（2003）率先提出开放式创新理论（open innovation theory），从资源视角指出了其两方面内容，即同时利用企业内外部创意资源和内外部商业化资源，并将开放式创新界定为企业通过部署进入市场的内部和外部路径来将内部或外部的想法商业化，强调外部知识作为企业内部知识资源开发和创新战略实施的重要补充（Chesbrough，2003；Chesbrough等，2006）。Lichtenthaler（2011）则从知识视角界定了开放式创新，并将其定义为在组织边界内部和外部遍布整个创新流程的系统地实施知识探索、记忆和开发的过程，随后学者们不断拓展开放式创新的内涵，超越了以往技术引进、技术并购、研发外包等创新形式，将开放源码、用户社群等创新形式纳入其中（Felin和Zenger，2014）。与此同时，随着产品和流程日益复杂，加上技术变革步伐加快和产品生命周期缩短，使得组织之间的研发和商业化合作越来越多（Kirchberger和Pohl，2016），组织从外部世界寻求想法、见解和知识，以吸引客户，发展品牌资产，这些现象推动开放式创新理论在组织、战略和市场研究领域中逐渐流行起来（Chesbrough，2017；Wang等，2021）。
开放式创新理论的核心思想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首先，开放式创新是利用内外部资源、思想和渠道，实现技术创新并创造商业价值的一种手段（Wang等，2021）。它展示了一个可渗透的企业边界，使内部和外部参与者的互动和交流更可能和更容易（Chesbrough，2017；Huizingh，2011）。其次，内部和外部资源的开发是一种有目的的活动，开放式创新描述了企业在组织边界之外寻求、区分和整合新资源的努力，以提高其技术和竞争力，促进企业创新能力（Chesbrough和Bogers，2014；West和Bogers，2013；Han等，2020）。最后，企业需要平衡内部研发活动与外部网络联系，以创造和获取价值，这是一种商业模式，定义了价值链的哪些部分应该由内部提供或由外部开发（Chesbrough，2017；West和Bogers，2013；Wang等，2021）。为了实现商业化和价值创造，企业不仅可以通过内部研发过程，还可以通过外部路径，如公司创业、外部许可协议等（Trigeorgis等，2022），基于跨组织边界的知识流入和流出，加速内部创新或扩大创新外部利用市场（Chesbrough等，2006；Chesbrough和Bogers，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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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技术商业化研究综述
本研究通过回顾技术商业化领域相关研究成果，汇总内涵界定和维度划分方式，梳理技术商业化的前因要素和结果变量，以期更为系统全面地刻画技术商业化领域的研究进展，并基于对现有研究的综合评述明确技术商业化研究的前沿性和必要性，为后续理论模型构建和研究假设提出奠定基础。
2.2.1 技术商业化概念内涵
1、技术商业化的概念界定
技术商业化（technology commercialization）这一概念最为经典的是Mitchell和Singh（1996）提出的，将技术商业化界定为获取想法、用互补的知识扩充它们，开发和制造可销售的商品，并在市场上销售产品的过程。这个过程从产品概念开始，包括产品定义、设计、原型和预测试阶段，并通过有效的产品制造和营销来完善（Ho等，2011；Lin等，2015；Mukerji，2008）。在此基础上，技术商业化概念在学术界引起了广泛关注（Kirchberger和Pohl，2016），学者们基于不同研究视角进一步丰富和拓展技术商业化的内涵。现有研究主要从能力、过程和战略三个方面对技术商业化概念进行界定，如表2.1所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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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案例研究与理论模型构建 ............................ 69
3.1 研究设计 .................................. 69
3.1.1 研究问题提出 ............................. 69
3.1.2 研究方法选择 ....................... 70
第4章 研究假设提出 ................................. 111
4.1 网络嵌入与技术商业化 ............................. 111
4.2 关系学习的中介作用 ....................... 114
4.2.1 信息共享的中介作用 .......................... 115
4.2.2 共同理解的中介作用 ............................ 119
第5章 实证研究设计 .......................... 137
5.1 问卷设计 .................................. 137
5.1.1 问卷设计原则 .................... 137
5.1.2 问卷设计步骤 ...................... 138
第6章 实证分析与结果讨论
6.1 数据收集与样本特征
经过预调研阶段的数据收集和问卷修正过程，已基本形成科学合理的调查问卷，在此基础上，为确保调研过程的规范性和样本数据的有效性，本研究详细阐述了调研样本选取原则以及样本数据收集过程，随后对回收的样本数据进行汇总分析，得出样本的基本特征分布情况，以展示样本数据的有效性和代表性，为后续数据分析和假设检验过程提供数据支撑。
6.1.1 样本选取
在样本选取上，问卷调查法遵循随机抽样原则，主要包括简单随机抽样、分层随机抽样和整群随机抽样等。所谓简单随机抽样，是指对总样本不进行区分，各样本被抽取的概率是平等的；分层随机抽样则是先对总样本进行分层，确保每一层样本具有相同的特征，随后再按照随机抽样原则，从每一层中抽取一定数量的样本；整群抽样，又称聚类抽样，是当总体样本中属于不同类别的样本之间存在较大差异时，则将总体样本归类为不同群，以群为单位开展随机抽样的一种方式。为确保样本数据信息的有效性和代表性，本研究遵循分层随机抽样的方法，深圳、东莞、重庆、泰州、青岛和长春6个城市范围内随机抽取样本，选择这几个城市的主要原因在于它们能够涵盖区域经济发展水平的各个层级，确保选取的样本具有代表性，能够更好地反映总体样本的基本情况。此外，课题组在先前项目中与这些地区的政府或企业建立了良好合作关系，并且这些地区的政府重视企业创新活动，也为本研究的调研工作提供了重要支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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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结论与展望
7.1 研究结论
网络嵌入与企业创新的关系一直是创新领域研究者们关注的热点话题（Ford等，2018；Lyu等，2020；Han等，2020；解学梅和王宏伟，2020；Pomegbe等，2020；Tian等，2021），但鲜有研究探讨网络嵌入对技术商业化的影响机理和作用机制。因此，本研究基于开放式创新理论、社会网络理论、组织学习理论和知识基础理论，通过对网络嵌入、关系学习、知识转化能力和技术商业化相关文献成果的系统梳理，并结合对深圳、东莞、泰州和长春的4家制造企业的案例分析，明晰核心构念的内涵以及构念间潜在的逻辑关系，据此构建本研究的理论模型并提出相应研究假设。为了检验核心变量之间因果关系的假设，在具体的研究设计上，本研究基于问卷调查方法收集数据，向多个地区的制造企业开展问卷调查，借助多种渠道和方式获得359份有效数据。在开展数据分析时，本研究先通过无反应偏差和共同方法偏差分析、描述性统计和相关性分析、信度和效度检验等过程确定数据的有效性，在此基础上，利用Sobel检验和Bootstrap区间检验两种方法对提出的17条假设进行验证，最终得出以下结论：
第一，网络嵌入对技术商业化具有积极影响。本研究在对已有理论基础和相关研究成果进行回顾整理的基础上，结合案例研究结果，围绕结构嵌入和关系嵌入两方面探讨了网络嵌入对技术商业化的影响，并利用制造企业的样本数据进行实证检验。实证结果表明，结构嵌入和关系嵌入对技术商业化均具有显著正向影响。由此可知，结构嵌入和关系嵌入是影响技术商业化的重要因素，结构嵌入强调企业在网络中所占据的战略位置，能够赋予企业声誉优势和控制优势，既有利于企业接触和访问更多主体以获取更多互补性资源，也有利于影响其他主体参与企业产品设计、原型开发和市场推广等环节中的决策和行动。而关系嵌入则聚焦于以频繁的社会互动和密切的情感关联为主要特征的强联系和以善意信任和互惠意识为标志的高质量关系，使得企业与网络主体间产生一套社会控制机制，即信任、声誉、互惠规范和社会认同等，有利于企业获得更多隐性知识资源，帮助企业开发关于网络中哪些主体拥有哪些资源的准确心智模式，提高企业搜索有用知识的效率，减轻因地理距离、技术差异和竞争属性等因素对知识转移和资源共享的负面影响，为企业开展技术商业化提供资源支撑和情感支持。
第二，关系学习在网络嵌入与技术商业化间发挥中介作用。本研究结合现有理论成果和案例分析结果探讨了关系学习的三个维度，即信息共享、共同理解和特定关系记忆在网络嵌入与技术商业化间的中介作用，并利用问卷调查获得的数据进行实证检验。实证结果表明，信息共享、共同理解和特定关系记忆在网络嵌入与技术商业化间发挥中介作用。由此可知，企业可以利用在网络中的位置优势和关系优势来接触和访问更多信息源，拓展与其他主体间的信息共享范围和程度，帮助企业获取更多技术、产品和市场相关信息，有利于识别更多具有前瞻性和创新性的技术商业化机会。结构嵌入和关系嵌入也为主体间的沟通交流和协同合作提供了社会互动平台，通过构建跨组织团队和面对面讨论等方式帮助企业解决与产品设计、原型开发以及市场推广等环节中相关的现实问题。此外，位置优势和关系优势也能够激发其他主体与企业开展互动交流和联合行动的意愿，有助于主体间在联合行动中将共享的信息资源以及长期互动形成的惯例化知识整合到特定关系记忆中，形成与沟通方式、合作模式、契约内容以及人际关系等相关的信息和知识基础，有利于企业对伙伴主体资源和能力的更多了解，指导企业开展伙伴选择和资源配置活动，进而提高技术商业化过程中主体间的协作效率。
参考文献（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