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少功小说创作与湘西民间文学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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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文字数:**** 论文编号:lw202320792 日期:2023-07-20 来源:论文网
第一章 韩少功书写湘西民间文化的缘由

第一节 焦虑中的寻根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中国文坛在经历巨大的创伤之后,文学创作伴随随着社会的转变而逐渐出现了一些新的现象。知识分子们的政治地位和社会地位在这一时期也出现了很大的变化,在困惑之中他们不断地摸索,但是在创造中还是有着明显的焦躁与不安,他们在焦虑之中寻找出路。当时整个文学界和艺术界因为知识分子们的这种焦虑与无奈,笼罩着一种世纪末的悲哀。因这世纪末的悲哀和当时文学界的文学意识形态与审美形态出现了双重“失根”,韩少功倡导“寻根”。当代评论家吴亮分析:“韩少功这一时期的小说在当代可以称作是独步的,他的价值不用等到将来的追认。”在二十一世纪即将到来的时候,韩少功以他的小说表达出了当代文坛的思想困境。韩少功在这一时期敏锐地将目光转向了山林里的湘西民间文化,并且以湘西民间文化为基石开始在精神与创作上寻根。
作家们所处的时代背景与社会环境往往会对他们的文学创作产生极大的影响。上个世纪年代伴随着轰动全国的历史事件而终究走向了结束。在那一段时期里,中国社会经历着巨大变化与沉重的痛楚,当时人们的道德观念以及社会生活等也受到了深刻的影响。八十年代的文化讨论以及对于意识形态的争论始终都是吸引国人目光的焦点。在文革结束后,知识分子应该怎样说话,应该说什么,又成了他们所需解决的问题。“文革的结束使知识分子失去了借以依托的社会安全感,确定位置,寻找出路,成为了他们精神活动的焦点。”①在这个特殊的历史语境中,知识分子们开始重新思考。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是文坛的一个解冻期。在这解冻期里,作家们积极探索与创作。
在改革开放之后,中国的知识分子们纷纷将目光转向了西方文学。韩少功曾对当时的文坛状况做过详细的分析,“向外国开放和吸收以后,光有模仿和横移,是无法与世界对话的,复制品总比原件要逊色。吃牛肉和猪肉,不是为了变成牛和猪,还是要成为人。”②在当时的一切向西方学习的氛围里,国内的文学创作大多急于求成,疯狂地模仿西方文学,有的甚至走向了不伦不类的极端。韩少功对此种现象的出现十分担忧,因为他深深地意识到了其中的弊端。这是中国文学自现代以来就存在的一种弊端,于是对此他倡导中国文学的发展要找到自己的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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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深切的民间人文关怀
从上个世纪七十年代与八十年代相交之际的《月兰》《飞过蓝天》《西望茅草地》《谷雨茶》等,到“寻根”热潮里的《爸爸爸》《蓝盖子》《归去来》《雷祸》《诱惑》等,再到九十年代的及九十年代以来的《马桥词典》《山南水北》《暗示》等,从其中我们可以看到发生变化的是他的思考角度以及文体形式,没有变化的是小说所描写的地方——汨罗、湘楚、八景峒、马桥,这些所指向的就是那片燃烧了作者青春的地方,那片具有独特的方言土语、怪异人物、奇风异俗的湘西之地。虽然韩少功的知青时代已经远逝,但是他对湘西民间的深切关怀却一直都在,并且不断地从他的小说中折射和显现出来。
正是因为对湘西这片土地的熟悉与深厚的感情,韩少功在沉寂了一段时间以后写出了《马桥词典》,完成了自己为这片地方编写一本词典的心愿。小说中的“马桥弓”虽是一个虚构的地名,但它的原型却仍旧是在湖南汨罗,它是古代远离政治中心偏远的一矢之地,也是楚大夫屈原的流放之地,也正是韩少功当年的下乡之地。韩少功选取这样一个偏远的小地方,借用这里的一个个词条来描写马桥的民风世俗,他的用意远不止给马桥的枫树立传,而是通过对这里的一个个民间词汇来展现当地人的生存与人生样态。月兰时代的韩少功主要是在政治方面为湘西民间百姓发声;丙崽时代主要是为了民族文化的重建而发声。到了《马桥词典》,韩少功开始立足于湘西民间乡土本位,赋予笔下的湘西民间文化以独特的文化属性以及独立地位,他身心投入地书写这里区别于主流文化的特质。可以说,韩少功在以强化和完善湘西民间文化的方式传递着自己的审美理想,他也尝试着将来源于湘西民间的清新自然的文化活力注入主流文化之中,以疗救主流文化在规范统一里所形成的贫乏与僵硬,完成建立民族新精神气质的心愿。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以后,伴随着市场经济的蓬勃发展和大众文学的迅速崛起,文学在社会文化中不断地退往边缘,文学在失去影响之后不再被人们重视。这时,韩少功写《马桥词典》,虽然也是描写湘西民间的地域与人事,但是已经与写《月兰》和《爸爸爸》时的立场有着明显的不同,他在写作中尽可能地远离主流文化的宏大叙事,尽管《马桥词典》里的湘西民间地域叙事仍旧需要在民族文化的框架之中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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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韩少功对湘西民间文化的书写

第一节 韩少功小说中的湘西民间人物
在韩少功的小说中很难看到顶天立地、叱咤风云的英雄人物,也难见到罪大莫及、十恶不赦的坏人,在他的小说中频频出现的不过是些乡野民间的小人物。他笔下的这些人物大多来自于湘西民间,来自于他在湘西民间里所见所闻过的人物。其中有三类湘西民间人物在韩少功的小说中频频出现:湘西民间的巫师、神婆与湘西民间的底层劳动者以及湘西民间的女性。
一、韩少功小说中的湘西民间巫师、神婆
在先秦时代湘西民间的苗族那里,人的生老病死与祸福都依附于巫,在他们眼中,巫就是能够起死回生的仙人或神人。在湘西民间,人有病,就请巫师治病,敬神的习俗由此而来。巫师所具有的这种治病疗伤的神奇技能使他在长期的历史中得以遗留下来,而且在湘西特别是在苗寨里,他们生活环境极其恶劣,在穷山恶水之间经常缺医少药,于是他们不得不求助于巫师。另外,湘西大山深处的苗寨里,生产力低下,文化水平普遍不高,而且他们对自己所生活的这个地方,既是熟悉的又是陌生的,既是亲近的又是疏远的。他们对天地之间,人与自然之间,人与神鬼之间的联系,不能作出科学合理的解释。因此,“在艰难的生存斗争之中,他们有着近乎全知全能的导师,那就是巫”。①他们把一切无法解释的现象求问于天地,在湘西民间能与天、地对话的就是巫师、神婆之类的神秘人物,并且这一类人物在湘西民间拥有极大的威信。现在,巫风依然在湘西苗寨里盛行着,在法国的爱弥尔·涂尔干的《宗教生活的基本形式》里也有记录,他们或者默默祈祷,求神消灾;或者烧香纸,求神赐福;或者用酒肉与猪头牛头羊头祭祀,求雨、敬山神。②巫在湘西民间发挥着诸如祈福、占卜吉凶、消灾解难等作用。这些巫术活动的传承主要还是靠巫师、神婆这类职业。沈从文的小说更是给湘西民间的巫师、神婆这一类人物蒙上了一层神秘得面纱。
在湘西原始宗教活动里,巫是人和神与鬼之间的联系者,他与西方文学叙事中象征邪恶与灾难的巫相差甚大。这里的巫通过祭拜、符咒、舞蹈、歌咏等方式,沟通人与神和鬼,他们向鬼神传达人们祈福消灾的心愿,调用鬼神之力为人攘灾除祸,送吉送福。可以说,巫在湘西是神的代言人,是湘西民间的最高精神领袖。与沈从文的小说创作一样,在韩少功的湘西民间文化叙事中,也可以常见巫的身影。巫是湘西民间文化里最具有特征的符号,同时,也是民族历史的见证者、引领者、讲述者,承载着极其丰富的文化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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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韩少功小说中的湘西民间风俗与文艺
在小说创作中,韩少功书写了许多湘西民间的风俗与文艺。在韩少功的小说里,对湘西民间的风俗与文艺等的描写,不仅仅让外地人眼花缭乱并啧啧称奇,也不仅丰富了读者们对湘西民间的感性认知,他还深入揭示了潜藏于这些风俗、歌谣、故事等民间文化后的形成原因。
一、韩少功小说中的湘西民间风俗
韩少功小说里的湘西民间方言词汇体现了湘西的特色风俗民情。“放锅”就是《马桥词典》中的一个词条,它是指“结婚”,也是湘西人婚礼上一个重要的仪式。在这里,新娘子把一口新锅放到新郎官家的灶上,煮上一餐饭,就代表她算作这个家的人了。“锅”在湘西民间还有几种用法。湘西人那里关于血缘的词语很少,一般表示同胞兄弟姐妹就用“同锅”,他们把前妻叫“前锅婆娘”,续弦或者填房的老婆就叫“后锅婆娘”。这些用法大多与以前湘西的经济状况有关。湘西地理位置偏僻,老百姓一般没有多少收入来源,生活贫困。在他们看来,不饿肚子就很知足了。在湘西人的观念中,“吃”比任何事情都实在和重要。在湘西,人们已经习惯了将许多的事情与“吃”联系起来。“锅”作为做饭的工具,理所当然地与“吃”有着紧密的联系,于是在他们的生活中出现了“锅”的以上几种用法。韩少功在《马桥词典》中写下了这一风俗习惯:
女子出嫁的时候,婚礼上有一项最重要的仪式,那就是新娘要把一口新锅放到丈夫家的灶上去。在丈夫家煮上一锅饭,就表示她已经是这个家的人了。这就是“放锅”,也是结婚的意思。放锅一般都是在冬天进行,不只是为了避开农忙的紧张,也不止是秋收后才有收入可供花销。那里的人们告诉我,为了防止后生们在婚礼上动手动脚,打打闹闹,新娘只有在冬天里才能想法设法多穿几层棉袄。这就是其中更重要的原因。
马桥人那里没有同胞、同族、同宗的这类说法。同胞兄弟,他们称为“同锅兄弟”。男人如果再取,那就把前妻叫做是“前锅婆娘”,把再取的叫做“后锅婆娘”。从他们的这些称呼中,可以看得出他们对血缘的重视,远远比不上对锅的重视,也就是比不上对吃饭的重视。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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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湘西民间文化对韩少功小说创作的影响...........................31
第一节 万物有灵的自然观..........................32
第二节 非理性的巫性思维..........................35
第四章 韩少功小说中湘西民间文化书写的意义.......................39
第一节 湘西民间自然与人性的守望.........................39
第二节 湘西民间美好民族品德的呼唤..........................41

第四章 韩少功小说中湘西民间文化书写的意义

第一节 湘西民间自然与人性的守望
在沈从文笔下的湘西,有着美丽和安宁的环境,古朴和淳美的民风,是优美与健康而又不悖乎人性的生存方式的所在。韩少功笔下的湘西民间,也保留着城市文明所失落的健康纯朴的美好自然与人性。
韩少功的小说创作充分传达出了他对湘西民间生灵的敏感和热爱。其小说中自然和谐、天人合一的生存样态也是他所渴望的。在《马桥词典》中,韩少功为马桥的动植物单独做传的词条就有三毛、洪老板、军头蚊、黄皮、枫鬼等等。在他看来,世间万物是生而平等的,花鸟鱼虫和草木生畜都有着如同人类一般的智慧与灵性。有时候,动物和植物在大自然的生态和谐之中扮演着甚至比人类更为重要的角色,它们贴近大地深得自然的真谛,人们通过与动植物的朝夕相处而融入自然。在韩少功笔下的马桥与湘西民间,所有的生命都是有意志的。例如,现代汉语字典中的“肯”只是用来指示人的许可和意愿,但在马桥和湘西民间,牛肯犁田,刀肯砍柴,船肯走,天不肯下雨——所有的一切都是有生命有意志的。而且马桥人认为天下万物都是有情感和思维的:把犁田的犁头骂上几声,它在地里就能走得快;把砍柴用的柴刀用酒气熏几下,它砍柴时就变得锋利多了。地在马桥是“公地”,田则是“母田”,因此在马桥有着不成文的规矩,在地上下种的必须是女人,在田里下种的则必须是男人。在马桥,那头叫“洪老板”的老牛,累死在泥水里,死时整个肺内充血,而马桥人却很满意,他们觉得所有事情都是公平合理的,因为他们认为这头牛就是那个作恶多端的地主转世,老天爷让他这辈子做牛,拉犁拖耙耕田挨鞭子来还前世所欠下的孽账。还有志煌的烈牛“三毛”,只听它主人“溜溜”的吆喝,犁出来的地却是翻开的书,完美得让人感叹,却经常管不住自己的牛脾气而闯下祸端。三毛第一次闯祸的时候,志煌拼命保住了它,并发誓若是三毛再伤人就亲手杀了它。当三毛再次犯错的时候,志煌忍痛杀了三毛,临死前三毛与志煌的深情感人至深。“说出了的话,不能不做到”①,三毛这头牛似乎也知道马桥人所遵守的诚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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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语
本文整理与分析了韩少功小说创作与湘西民间文化的关系,从八十年代的“寻根”倡导,韩少功进入民族文化回归之途,选择从湘西民间文化中汲取新的文学资源和思想资源,韩少功成功地在当时混乱而彷徨的文学生态环境中找到了新的创作资料与创作精神。韩少功关注的不仅仅是湘西民间文化,而是通过对湘西民间文化精髓的挖掘关注整个民族的文化和精神状态,也渴望通过对湘西民间文化的回归,找到一种属于自己民族的文学表达方式,以此来消除表意的焦虑。韩少功是一个极具批判精神的作家,他吸取了沈丛文与鲁迅两种精神资源,启蒙的意识始终存在于他的写作之中。处于两个世纪的交接处,作家难免有着世纪末的孤愤情结,所以尽管韩少功一开始为了追求楚文化浪漫的审美方式,并期望以此来找到东方文化的审美优势。但在挖掘民族优势的同时,他又是痛苦与矛盾的,湘西民间文化的巫性审美文化心理虽然给了他新的创作资源,但是湘西民间文化本身具有的愚昧性、落后性使他寻找民族文化的信心与绝望交织在了一起。这种世界末的情结使韩少功的小说文本呈现出独特的审美意蕴,也使他的小说在当代文坛独树一帜。
纵观韩少功的小说创作,从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末到新世纪,从《月兰》与《西望茅草地》到《归去来》与《爸爸爸》再到《马桥词典》以及二十一世纪里的《山歌天上来》与《暗示》等,在他的小说中,湘西民间的乡村一直都是他所钟爱的写作题材。不论是他虚构的茅草地、鸡头寨、太平墟、马桥弓还是现实中他所生活过的汨罗八景乡,湘西民间的乡村在韩少功那里绝不只是地理意义上的微点,而是其魂牵梦萦的精神家园,是他小说写作的素材和叙事的原动力,还是他作为作家的生活意义的源头。
参考文献(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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