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新闻标题的产生及其作用
(一)新闻标题的产生
新闻标题是构成新闻的一部分。目前普遍认可的是学者陆定一对“新闻”这一概念的界定,即“新闻就是新近发生事实的报道”。在人类经历的三次媒介变革中,印刷媒介催生和繁荣了新闻这种信息传播的形式,特别是报刊的出现。我国最早的报纸出现于唐朝,即唐代的进奏院状,从宋代开始称为“邸报”或“邸抄”,“邸报”并不是一个报的专名,而是一种通称,是一种官方报纸。明末之后,也将官方报纸称为“京报”、“朝报”等,但邸报已成为人们对中国古代报纸的习惯称呼。邸报和近代报纸不同,近代报纸是以自己采写新闻为职业,而邸报基本上没有自己采写的新闻,它只是抄写和传播政府发布的公文材料、皇帝的谕旨、大臣的奏折,客观上起到了沟通信息的作用。相比于“邸报”官方报纸的性质,宋代的“小报”则是流传于民间的非官方报纸,但无论是“邸报”还是“小报”,其新闻都没有标题。
古代报纸只是简单的进行材料的堆砌,没有分栏,标题,更没有消息、通讯、评论等体裁的区分。具有强烈的官文书色彩。之所以没有新闻标题最主要的原因在于,我国古代报纸服务于政治统治,封建统治阶级对报纸进行严格的掌控,即便明清时期允许民间报坊的运营,但民间报坊的报纸内容仍离不开皇帝起居、大臣奏章,鲜少有自己采编的新闻。从产生到消亡,我国古代报纸的内容和形式并未有太大的变化。封建君主专制制度和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阻碍了报纸的商业化,而新闻标题恰恰是商业竞争的产物,始终与商业因素联系紧密,古代报纸这种服务于封建统治的封闭的社会环境,从根本上难以为新闻标题的产生提供相应的土壤和环境。
外国传教士创立了第一批近代中文报刊,近代报刊分传教士报刊、在华商业报刊、国人自办报刊。新闻标题是商业报刊首用的。传教士报刊面向社会发行,内容较邸报丰富,且部分内容具有新闻性,所以称为近代报刊,但其目的是为了传教,新闻性并不突出。商业报刊强调新闻性和商业性,因此也更注重易读性,使用新闻标题既可提升传播效果,又可提高阅读效率,故而首先被商业报刊采用。1870 年《上海新报》率先改革,采用一文一题版面布局,肯定新闻标题的作用,引得各报效仿,新闻标题开始被普遍应用于报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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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新闻标题的特征
“标题”一词有广义和狭义之分,一般而言,狭义的标题特指新闻标题,它具有基于报道事件给予作者先睹为快其义,或明其中心思想的特点;广义的标题则泛指一切形式的题目,随着大众传媒的发展,这种广义的标题形式广泛出现于报刊、广播、电视及网络之中,我们所研究的“标题”便是狭义上的标题。
一直以来,对新闻标题的内涵有着多种解释:
《新闻传播百科全书》将新闻标题的含义界定为“用以揭示、评价、概括、表现新闻内容的一段最简短的文字。所用字号大于正文,通常作为整篇新闻的代称。”《辞海》对“标题”是这样解释的:“新闻工作术语,报刊上新闻和文章的题目,通常特指新闻的题目。制作标题是新闻编辑的主要工作程序之一。报纸编辑部用标题来概括、评介新闻的内容,帮助读者阅读和理解新闻。
新闻标题就是置于各种媒体所刊(播)的各种体裁 News 之首的,对所刊(播)News内容进行言简意赅的概括的独立于正文之外的语句。
新闻标题,是一篇或一组新闻文本之外,用以揭示新闻内容或特点,区别于正文字体或字号的简明文字,它是新闻主题的最简明、最有力、最好的体现,是吸引和引导读者的重要手段。
新闻标题是以大于正文的字号,用精警的词语,对新闻内容和中心思想富有特色的浓缩和概括。它是新闻的一个组成部分,是新闻报道的延续和最终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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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媒介形态发展与新闻标题变化
(一)报纸新闻标题
1、近代报纸的新闻标题
中国最早的新闻事业,产生于封建社会向资本主义社会过渡时期,来自外部的意识形态不断冲击着国人的封建思想,在这种情况下,国人开始借助报纸的宣传和引导舆论功能来宣传自己的主张。
外国传教徒创办了近代中国第一批中文报刊,较著名的如 1815 年米怜创办的《察世俗每月统记传》,1833 年郭士立创办的《东西洋考每月统记传》,林乐知创办的《万国公报》等。这一类报刊最初以传教布道为目的,宣传宗教思想,但在鸦片战争后,这些报刊增加了商业新闻、时事政治报道,其中商业新闻占绝多数。如当时香港第一家中文报刊《遐迩贯珍》就已有了“洋货时价”“本地货时价”之类的商业消息。这种刊登在商业新闻的内容之前的标题,只是起到简单的提示作用,通过标题无法洞察洋货价格是涨是跌,只是简单提示内容与洋货时价有关。而且当时的标题大都比较简单,不事雕琢,而且以一文一题的单行标题为主。
19 世纪末,新闻标题的重要性才得到普遍认可。1870 年 3 月 27 日,《上海新报》改进了编排方法,增加了新闻标题,在每条重要新闻之前,用头号活字标出主要内容。《上海新报》的这一改革,使得当时各大报纸纷纷跟进,自此,新闻标题成为新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但无论从结构形式还是内容编排上来看,这一时期的新闻标题都呈现出不同于现代报纸新闻标题的特点,主要表现在以下几方面:
第一,就标题的文字顺序和布局排列上,近代报纸新闻标题的文字排列方式沿用了中国传统的文字排列习惯,不同于现代标题的横向排列顺序,它是以竖排形式示人,从右至左的文字书写顺序。在标题与正文的空间布局上,前者以竖排形式至于后者的右侧。两层或多层新闻标题,同样是从右向左排列,位置依次下错一个字符或半个字符。
第二,就标题的表现形式而言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首先,从 19 世纪末近代早期的几张报纸如《申报》《新闻报》等新闻标题来看,标题多采用单行标题,而后才逐渐出现了,两层或多层标题,如 1936 年 12 月 14 日《申报》报道西安事变的一则新闻标题:
西安城内情形极混沌 国府下令于必要必要区域宣布戒严 张学良部队由渭南向临潼集中 驻洛阳张部炮兵二团解除武装 端纳偕黄仁霖飞洛转西安晤张
可见在报道重大事件时,当时的报纸已经开始采用多层标题,更完整的展现新闻事实,突出新闻要素。其次,标题中鲜用标点符号。现代报纸新闻标题常能灵活运用标点来强调事实,如引号、问号、破折号等,但在近代报纸中则并不常见,这或是与竖排排版形式不易采用标点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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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广播电视新闻标题
广播以无线电波所传送的声音为媒介,这就决定了其天生的不足:稍纵即逝,过而不留,使受众难以进行仔细的研究和推敲,难以一边收听一边思考,听众的注意力只能被迫跟随广播,听众必须按照电台安排的节目顺序收听,不能自由选择;而电视以无线电波所传送的图像和声音为媒介,这一传播媒介自身的特点决定了它除了有广播所存在的缺陷外,擅长对动态新闻的报道,对复杂题材做深度报道比较困难。总之,广播电视的新闻标题相对报纸来说显得较次要,并呈现出不同的特点:
首先,广播电视的新闻标题多生动简洁,形式活泼。报纸新闻标题是以文字为主要表现形式,报纸新闻标题力求利用文字使表达更加丰富完整,并且创造了多种标题的组合结构。而广播电视新闻标题则与报纸恰恰相反,因为标题过长会导致听众和观众听(看)了后面的,忘了前面的。所以广播电视的新闻标题力求简短生动,在有限的字数内突出新闻事实最突出的要素,抑或是矛盾的聚焦点。而且电视是视觉的媒体,电视新闻标题除了依靠声音和图像来吸引观众之外,其本身更有多种表现形式,如 CCTV-1 的新闻联播,其新闻标题常带有多种特效,标题动态呈现。
其次,广播是靠声音的感染力来吸引听众,电视是靠画面的感染力来吸引观众,所以以文字为表现形式的标题就需要针对这些传播媒介各自的特点来做出适当的调整,一是在标题中多用动词和标出“首例”,使标题生动化,将新闻中第一次发现的事实观点提出来。如浙江嘉兴市广播电视三等奖作品《平湖发现我国迄今最早原始文字》等。二要提高标题的艺术性,善用修辞。如 2014 年获中国新闻奖三等奖作品《东海的呼唤》,又如获嘉兴市广播电视新闻奖三等奖作品《候鸟保卫战》等。三要合理的设置悬念。使受众在接触标题的一瞬间甚至来不及细想,就对接下来的新闻内容产生好奇。如 2014年山东广播电视台参评中国新闻奖作品《“一鱼多吃”话科研腐败?》《廉价蒲草“编”出亿元淘宝村》等。
复旦大学著名新闻学教授李良荣在他的《新闻学概论》一书中提到“传播工具的物理性能决定传播工具的特点”。广播电视这一传播媒介的特性从根本上决定了其新闻标题的形态特征和语言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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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新闻标题演进的动因探究 .......................... 29
(一)传播模式:从线性传播到非线性传播 .................. 29
(二)人的因素:阅读方式的改变 ......................30
四、标题党:新闻标题发展的误区 ................... 33
(一)什么是“标题党” ............. 33
1、“标题党”的产生 .................. 33
2、标题党的特点 ......................... 34
五、新闻标题的文化影响和前景展望 ...................... 41
(一)塑造社会文化 .......................... 41
(二)建构媒介文化 ............................ 42
五、新闻标题的文化影响和前景展望
(一)塑造社会文化
英尼斯曾说,“在政治的组织和实施中,传播占有关键的一席。在历代各国和西方文明中,传播也占有关键的一席。”司马迁的《史记》中曾记载了这样一则故事:西周时周幽王,为博爱妃褒姒一笑,点燃了传递紧急军情的烽火台,引得诸侯集结于都城救驾。褒姒见诸侯被戏弄后果然展露笑颜,周幽王见状十分欣喜,后又多次点燃烽火,一而再再而三后诸侯难免心存怀疑,故不再救驾。而后犬戎攻破镐京杀死周幽王,结束西周历史。这就是著名的“烽火戏诸侯”的典故。“烽火戏诸侯”中的“烽火”本是古代敌寇侵犯时的紧急军事报警信号,信号作为媒介传递新闻,最大的好处是迅速,但传递复杂的信息比较困难,一般只用来传递简单的信息。这个典故从传播学意义上验证了传播媒介对政治文明的重要作用。
从宏观上来看,人类的媒介传播活动对政治和文明都产生过直接或间接的影响。按照这个理解,我们也可以认为,媒介对文化有着重要作用,同样,作为媒介语言其中之一的新闻标题也对传播文化产生着重要影响,这种作用主要是指新闻标题对传播文化的塑造。新闻标题对传播文化的塑造主要表现为对主流价值观的塑造,典型案例是“我爸是李刚“事件。
在世界各国中,主流媒体守护社会主流价值观是社会的共识。美国著名的社会学家赫伯特·甘斯指出:“新闻本身不局限于对真实的判断,它也包含着价值观,或者说,关于倾向性的声明。”而新闻标题更多的是将这种“倾向性的声明”表达出来,新闻标题中频现的词语或句式,在社会作用下会赋予其特定的符号学意义,这种符号意义融入传播成为社会文化生活的一部分,并且不断对社会文化进行重塑再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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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语
任何一个新的媒介都不可能脱离其他媒介形态而独立存在,而是保留了旧媒介当中的精华部分并结合自身特点形成了新媒介,这是新闻事业发展的一条不以人们的意志为转移的客观规律。将新闻标题的发展及传播影响研究置于媒介形态变迁视域下,这为本文研究开拓了新的视野。而这种新旧媒介之间的继承和发展表现在新闻标题上为:不同媒介的新闻标题呈现了一种发展延续的趋势。报纸新闻标题、广播新闻标题、电视新闻标题、网络新闻标题、新媒体新闻标题都是在保留前一种传播媒介的精华的基础上,延续创新而来,其发展轨迹体现了延续性和创新性并存的规律,这是本次研究的最大收获。
新闻标题在发展过程始终紧跟时代的步伐,这其中既有其精彩的一面,也有其不足的、负面的一面,比如“标题党”的出现就是新闻标题在发展过程中,偏离主旨和轨道的情况下产生的,“标题党”新闻不尊重新闻真实性和客观性,违背了新闻传播的铁律,究其原因虽然是受到了商业、环境监管、网络传播特点等多方因素的影响,但从根本上来看,新闻从业者媒介素养的缺失才是亟待解决的首要问题。从长远来看,“标题党”新闻还会持续存在,但我们坚决打击“标题党”新闻的态度不应改变。
此外,新闻语言作为社会文化的一部分,与文化之间的联系微妙而紧密。理清新闻标题的影响,说明新闻标题反应社会文化,新闻标题作用于社会文化,新闻标题重塑社会文化和构建媒介文化,体现了新闻研究中的辩证态度,有助于理性的解读新闻传播与社会文化的关系,丰富社会文化内涵。
当然,这些结论的得出受到一定的实验条件和技术条件的限制,有一定的局限性,但将新闻标题的发展演变与媒介形态的演进相结合本身就是一种研究视角的创新,也可为新闻学、传播学其他方面的研究提供一定的参考借鉴。
参考文献(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