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绪论
1.1 研究现状
介词在汉语语法系统中有着独特的价值和重要的作用,是虚词的一个重要类别。因此,自《马氏文通》开始,学术界就对汉语介词展开了一系列的研究。
1.1.1 有关介词的研究
《马氏文通》被公认为是第一部开始汉语语法学意义上的介词研究的著作。《文通》中把介词叫做介字,给出了其语法功能:“介字云者,犹为实字之介绍耳。”章士钊的《中等国文典》(1907)中开始出现了“介词”称呼,并且将其分为前置介词和后置介词。陈承泽的《国文法草创》(1922)也是对汉语介词研究有较大贡献的一部著作,该书将介词所介引的对象称为“所系语”,将介词和所系语所修饰的对象称为“所介语”,并且对前置介词和后置介词做了详细的分类。以上这几部著作中所分析的语料都为古汉语材料,黎锦熙的《新著国语文法》(1924)则开启了现代汉语语法研究的新篇章。该书中将介词归为关系词,将介词分为时地介词、因缘介词、方法介词和领摄介词等四类。到了 20 世纪 50 年代,介词的研究开始有新的发展。张志公的《汉语语法常识》(1953)开始对介词的语法特点作出了分析,而且与动词进行了比较。赵元任的《中国话的文法》(1968)中概括了介词有三种形式特点:1.不能重叠,不能带“起来”“过”“了”,少数能带“着”;2.不作谓语中心;3.介词的宾语不能省略。这对后来的研究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自 20 世纪 80 年代以来,语言学家们开始从多种角度、多个层面对介词的语义功能、语用功能、语法化、与其他词类的区别等方面展开了研究。各种理论也被广泛地运用其中,如语义特征分析法、“三个平面”理论、转换生成理论、认知语言学理论等。各位学者从多角度对汉语的介词展开描写与分析,并且取得了一些有价值的研究成果。其中比较有代表性的研究主要有:
金昌吉的《汉语介词和介词短语》(1996)是一部系统研究现代汉语介词的著作。对于介词的分类、介词与动词及其他词的兼类现象、介词的句法功能、介词短语的句法功能、介词短语的语义分析和语用分析等方面作了全面的考察和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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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选题的意义
句式研究是汉语语法研究的一个重点,常见的“把”字句和“被”字句的研究一直备受关注。而“对”字句同样也是一个高频使用的句式,研究的情况却远远不及“把”字句和“被”字句。虽然“对”字句的研究起步并不晚于“把”字句、“被”字句,但是在前期描写性研究后,就没有再上升到更高的高度。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篇博士论文是专门进行现代汉语“对”字句研究的。而对于“对”字句内部的结构关系、“对”的各义项之间的关联性、“对”字句的否定形式对比、“对”字句中的特殊形式、功能等都有待进一步展开分析与解释。因此,本文将尝试完成这些任务,为今后这方面的相关研究提供语言事实和理论方法的参证。
沈家煊(1999)指出:解释语言现象应该是语言研究的“最终目的”。解释要在描写的基础上进行,理论上的解释也会引导人们从新的角度去观察语言现象和发掘新的语言现象,语言科学在不断的描写和解释中发展。现代汉语“对”字句的研究也是沿着从描写到解释的方向前进,并在解释的过程中不断探索其存在的理论价值。
本文关于“对”字句的研究不仅具有理论意义,还具有实际的应用价值。汉语的语言教学是建立在汉语本体研究的基础之上的。汉语的本体研究为汉语教材的编写以及教学方法的确立提供了理据。徐枢(1997)指出:用错了一个实词,通常只限于实词本身;而用错了一个虚词,则往往会影响整个组合的关系或全句语气,它的使用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对”作为虚词中的重要成员,是对外汉语教学的重点。将本体研究中的介词“对”及“对”字句的研究成果运用到对外汉语教学中,是十分必要的。这不仅可以使我们更深刻地认识汉语语法的特点,对帮助汉语教学者以及学习者,包括学习现代汉语的外国留学生,也是十分有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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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肯定性“对”字句
2.1“X+对+Y+Z”中的“X”和“Y”
在“对”字句中,“X”和“Y”部分主要由体词性成分来充当,由谓词性成分充当的情况并不太多,因为谓词的主体功能是充当谓语,而并非主语或介词宾语。“对”字句中的“X”和“Y”部分的配合呈现出四种情况:
I 体词性的“X”和体词性的“Y”
II 体词性的“X”和谓词性的“Y”
III 谓词性的“X”和体词性的“Y”
IV 谓词性的“X”和谓词性的“Y”
第一种情况最为常见。因此,我们重点分析其内部体词性的“X”“Y”所具有的生命度属性。第二种至第四种情况,我们将对其中出现的谓词性的“X”“Y”的指称化问题进行说明,由于其中出现的体词性的“X”“Y”与第一种情况中的生命度属性具有相同的类型 ,因此,不纳入到 2.1.1 中进行重复分析。
2.1.1 体词性“X”“Y”的生命度属性
在“对”字句中,“X”和“Y”部分,多由体词性词语充当,主要包括名词和代词两大类。名词中包括指人名词,如人名、称谓词等;指物名词,如国家名、机构组织名、事物事件名、职务职位名、概念名等;处所名词等三类。代词中主要为人称代词。另外,还有少量方位短语也可以出现。根据其生命度[1]的呈现,我们可以将其分为四种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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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X+对+Y+ Z”中的“Z”
2.2.1“Z”进入“对”字句的句法条件
2.2.1.1 动词或动宾短语
由动词或动宾短语作谓语,是“Z”部分最常见的情况。还可细分为:及物动词不带宾语、及物动词+宾语、及物动词+补语+宾语、不及物动词作谓语以及动词重叠等多种形式。例如:
(18)出去看画展,一幅画会突然激发她的灵感,使她联想到音乐,联想到建筑,联想到诗歌创作,于是就会有无数美妙的构思奔涌而出,她就会抑制不住地要对朋友倾诉。(张清平 《林徽因》)
(19)“你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老马。”儿子严肃地对父亲宣布自己的看法,“所以你容易有挫折感。”(王朔 《我是你爸爸》)
(20)当地那些曾对“进去过”的孩子听之任之的家长们,激动地对我们诉说起大娘的奔波走访、苦口婆心,而一些已经娶上媳妇的失足青年则满是感激地忆起大娘出资帮助自己干个体、多方联系安排就业的情景。(《人民日报》1993年 7 月)
(21)索尼(中国)公司先是声明否认,数日后才承认结果并对公众道歉,答应受理消费者的退货要求。(吴晓波《激荡三十年——中国企业史 1978―2008》)
例(18)中“倾诉”为及物动词,构成“对……倾诉”,因“要倾诉的内容”已在上文出现,所以不带宾语。例(19)中“宣布”为言说类动词带宾语的常规用法。例(20)为“及物动词+补语+宾语”的用法,“诉说+起+大娘的奔波走访、苦口婆心”是及物动词“诉说”带趋向补语后再带宾语表示诉说的内容。例(21)中,“道歉”为不及物动词,所以道歉的对象由介词“对”介引提前。
另外,“对”字句中还经常出现动词或动宾短语的重叠形式,构成 VV、V了 V、V 一 V、VVO、V 了 VO、V 了一 VO 等多种动词性成分的重叠形式,这些重叠形式的存在,也辅助说明了 V 才是“对”字句中的谓语中心,“对”只以介词的身份出现,引出与 V 有关的对象。因为只有动词才具有重叠的功能,介词是不可以重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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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否定性“对”字句......................................83
3.1 否定式 A 和否定式 B 双式允准型............................... 84
3.1.1 双式允准型否定的特征................................ 84
3.1.2 否定式 A 与否定式 B 的认知心理扫描方式.................. 86
第 4 章 “对”字句肯定式与否定式的对称不对称...........................111
4.1 肯定句与 A 式否定句的对称与不对称..................................112
4.1.1 肯定句与 A 式否定句的对称情况................................. 112
4.1.2 肯定句与 A 式否定句的不对称情况............................. 113
第 5 章 “对……(Neg)VP/AP”的隐喻和转喻功能研究............141
5.1 有关隐喻和转喻的相关研究................................141
5.1.1 有关隐喻的相关研究.............................. 141
5.1.2 有关转喻的相关研究................................. 143
第 5 章 “对……(Neg)VP/AP”的隐喻和转喻功能研究
5.1 有关隐喻和转喻的相关研究
5.1.1 有关隐喻的相关研究
有关隐喻,目前广为接受的定义是 Lakoff 等给出的:不同的高级经验域(superordinate experiential domains)中两个概念之间的映射(Lakoff & Turner,1989),将源域的特征映射到靶域,或者说靶域的概念可以通过源域来理解。隐喻产生的基础是相似性。[99]
随着认知语言学的发展,Lakoff&Johnson(1980)的《我们赖以生存的隐喻》可以说是引发了语言学认知论的革命。Lakoff 认为隐喻存在于我们生活中的每个角落,隐喻的作用就是可以实现不同领域的相互映射,从而进行有效的推理。而且人类概念系统的形成与隐喻有着很大的关系,隐喻就是让人们通过已知事物的特点,对未知事物加深了解。Lakoff&Johnson(1980)认为,所有的隐喻都可以被看作是概念隐喻(structural metaphor),分为三种:结构隐喻(structuralmetaphor)、方位隐喻(orientational metaphor)和本体隐喻(ontological metaphor)。其中结构隐喻是最常见的概念隐喻的类型,它通过结构映射(structual mapping)的方式将源概念(source concept)的结构整体映射到目标概念(target concept)上,源概念所在的认知域称为始源域(source domain),目标概念所在的认知域称为目标域(或靶域)(target domain)。[100]人们通过熟悉的始源域的映射,来了解目标域的目标概念。
束定芳先生曾有多篇文章和著作对隐喻理论进行了介绍并提出了一系列的细则。如《隐喻研究的若干新进展》(2017)中,对概念隐喻的不断深化作出了评价,包括隐喻的层次性、隐喻与语境、在广告中的应用、在交际中的应用等多个方面。介绍了新的国外研究动态,还对多模态隐喻研究和隐喻的研究方法等进行了介绍和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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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语
基本结论及创新之处本文主要在功能、认知语法理论指导下对现代汉语“对”字句进行了全面的研究,分别从肯定性“对”字句、否定性“对”字句、“对”字句肯定式与否定式的对称与不对称、“对”字句中的隐喻和转喻等几个方面进行了多角度的考察与分析。我们将肯定性“对”字句的结构概括为“X+对+Y+Z”;两种否定句的结构分别概括为:A 式“X+Neg+对+Y+Z”,B 式“X+对+Y+Neg+Z”。本文的基本研究结论如下:
1.肯定性“对”字句中体词性的“X”和“Y”生命度呈现出四种情况:“X”[+有生]、“Y”[+有生];“X”[+有生]、“Y”[-有生];“X”[-有生]、“Y”[+有生];“X”[-有生]、“Y”[-有生]。“Z”的某些转喻功能对“Y”的生命度属性具有一定的限制性。谓词性的“X”和“Y”呈现出一定的指称化特点。我们发现,“Z”的语法准入条件对可能补语的肯定形式“V 得 C”有一定制约,“V 得 C”不能自由进入“对”字句,只有在对举结构中才能进入。
2.形式动词“对”字句中形式动词并不是完全无实际意义,而是具有施为做某事的含义,与 OV 共同构成[+施为][+单向]的语义特征,全句多表现出主观性、社会性和书面化特征。存现动词“对”字句中“有 NP”发生语义偏移现象,由中性义偏移为褒义或贬义。而且,我们还发现了“有意思”“有想法”等表示“有爱慕之情”的特殊含义必须在“对”字句中才能得已实现。可以丰富“对……有NP”的后续研究,为其提供例证。
3.“Z”能够进入“对”字句的限制条件:至少能够激活两个参与体;句中“X”和“Y”的生命度属性需要与“Z”的语义相呼应;如果“Z”为多义词,
要考虑其具体义项是否具备进入“对”字句的条件,不能笼统判断多义词整体可以或不可以进入。
参考文献(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