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新时期以来苏北小说家的地域文化书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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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文字数:**** 论文编号:lw202320876 日期:2023-07-20 来源:论文网
一、地域文化与苏北小说发展脉络

(一)苏北世界及其文化品格
1.“苏北地域”及其历史演变
江苏幅员辽阔,可划分为南北两极。首先,单纯从地理学的视点出发,本文的地域文化立足点——“苏北”历来有狭义与广义之分。狭义的“苏北”,包括江苏长江以北、淮河以南及北岸周边区域,大概是今江苏南通、泰州、扬州、淮安、宿迁南部一带。虽然习惯性将江苏分为苏南、苏中和苏北,而如果以长江为界,那么,整个苏北以及苏中的大部分地区都应称作苏北,即广义上的“苏北”,包括“江苏长江以北,陇海铁路以南的广大地区,北至丰县、沛县、萧县今属安徽省宿州市与鲁、豫、皖接壤,南达南通及崇明岛。”①主要有南通、泰兴、东台、高邮、淮安、盐城、宿迁、沛县、丰县、赣榆等 32 县。而因本选题涉及到地域文化与地域文学两个边界模糊的概念,为避免偏颇性理解,笔者更倾向于广义上的“苏北”。其次,从地域文化研究的视角出发,“苏北文化区”的厘定则相对复杂些。所谓文化区,“又称文化地理区,是指具有相似或相同文化特质的地理区域。”②自古以来,文化区的形成呈客观的渐变过程,文化区的划分又往往建立在遵循文化地域分异规律的基础之上,很难与主观色彩强烈的行政区划相吻合。江苏,作为沿海大省,由于自封建时代形成的经济区、行政区、自然区的复杂格局,立足各个学科划分江苏文化区的学者各持己见,观点层出不穷。正是“一省之内,山川风物迥乎不侔,经济状况亦大相径庭,其人民情感利害,本不一致,则在政治上必有意见分歧互相牵制之弊,江苏省之情形尤为显著。”①直至 2008 年,《江苏省文化区的形成与划分研究》首次系统性地提出”将江苏省划分为楚汉文化区、吴文化区、江淮文化区三大文化区;进而在此基础上,把江淮文化区细分为金陵文化亚区、淮扬文化亚区和海盐文化亚区。”②这也是学界当前最认可的观点。但不可忽视的是,文化区的边界具有模糊性、渐变性,相邻文化之间存在相融相生的共性,并非通过立体几何的方式就能划清界限,尤其是当地域文化具体到与文学创作的关系时,还往往涉及到来自作家的心理体认和文本的具体呈现,过于理性的方式就更加行不通了。笔者综合考虑各种干扰因素后,选择最为传统的“二分法”③即以长江为界,将江苏划分为吴文化与维扬文化或是吴文化与徐汉文化。又因本文选题立足广义的苏北世界,而维扬文化、徐汉文化彼此交织、融合,相互无法取代,谁都不可能成为苏北世界的主导文化,因此,笔者将地理学和地域文化相关观点结合,进一步将植根于苏北地区的文化统称为苏北文化。至此,苏北地域及其文化的内涵也就厘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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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地域文化与新时期苏北小说家创作
地域文化与文学的研究,涉及到文学家的地理分布问题,“文学家的地理分布,是指文学家籍贯的地理分布。”②而“籍贯”一词指向的内容较多,但对作家创作影响最为深刻的莫过于“本籍”文化。“本籍”文化是作家的“文化母体”,作家“早年所接受的本籍文化,培育了他的基本的人生观、基本的价值观、基本的文化心理结构和基本的文化态度。”而伴随着地域文化的流变,作家的审美选择和创作风格也会发生变更。
1.苏北作家与小说创作
江苏自古多文杰,历史上的苏北地区产生了诸如汉大赋初祖枚乘、建安诗文家陈琳、“苏门四学士”之张耒、秦观等影响深远的作家学者。中国小说起步于远古神话传说,具体到苏北小说,可追溯到两汉时期。沛人(今江苏沛县)刘向创作《新序》、《说苑》,材料多取自经传和诸子,分类叙述先秦至汉代有价值的史实、传说,并在此基础上进行封建伦理说教,在苏北地区以至全国均广为传诵。二者连同《列女传》被学界视为中国早期短篇小说的雏形。魏晋南北朝时期,彭城人(今徐州)刘义庆创作《世说新语》,以清谈家的口吻讲述了汉末至东晋间苏北及周边地区盛行的士族思想和生活风气,《世说新语》因此成为最具代表性的“志人”小说,后与“志怪”小说《搜神记》齐名,对中国文学中的笔记体小说影响深远。元明时期,苏北小说创作空前繁盛,光是诞生于当时的“四大名著”就有两部出自苏北小说家之手,一是创作于元代的《水浒传》,作者施耐庵(籍贯:江苏兴化),根据白驹民间艺人集体创作的“水浒戏”,立足写实与虚构的基础上创造了形象生动、有血有肉的“梁山好汉”,揭露出“官逼民反”的史实真相,肯定了农民起义的重要性。二是明代山阳(今江苏淮安)人吴承恩创作的《西游记》,作者多次走览淮安、连云港周边的山水景致,在云台山、灌河、海州等地积累素材,通览奇闻野史,大大丰富了《西游记》的风物人情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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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古典情趣与生命自足:地域文化与八十年代苏北小说家创作

(一)古典与传统
1.气韵生动的水墨苏北
苏北地处长江、淮河及其水道形成的运河网中,又因作为淮河、沂河来水的承接地带,其中湖泊面积占到 60%,主要流经苏北灌溉总渠南部及东部低洼地带,包括扬州、泰州、盐城等地,形成了水路纵横、青瓦白墙,一派水乡面貌。向北的宿迁、徐州地区,虽无水乡景致,也是河道细密交错。南北过渡的气候条件和平原、河流交织地貌特征造就了苏北水秀山青、相得益彰的宜人风光,正是“煮盐沧海曲,种稻长淮边,四时常晏如,百口无饥年,菱芋藩篱下,渔樵耳目前。”
汪曾祺的故乡扬州毗邻运河、水气弥漫,这里有清朝皇帝泊船登岸的“御码头”,《异秉》、《大淖记事》,到《鉴赏家》、《故里三陈》……纵横的河流饱含着脉脉温情,静谧地流淌在作家的地域“水象”中,使他的文字总给人汪汪泱泱的肌体美感。小说《受戒》满纸水意,“小英子的家像一个小岛,三面都是河,西面有一条小路通到荸荠庵。”②主人公初识于水上,之后又常常相会于水上,由朦胧的好感到纯真的恋情,一切如“行云流水”,“水”见证了单纯的人性和美好的爱情。又据汪曾祺回忆,自家出巷口向东走,不远处就是一片“大淖”。“淖”是一大片水,比池塘还要大很多,作为多河道的源头,这一片“大淖”仿佛一年四季都是温婉自由的,与这里的青瓦白墙交相辉映,营造出温馨野趣的田园意境。汪曾祺将苏北的这种水墨意境与自己的创作紧密联系,并在《小说的散文化》中归纳指出他所要经营的正是这种带着水汽的散文化小说,文求雅洁,少雕刻。
曹文轩自幼生活在盐城盐都区的一个农村,这里大河、小河,交叉成网,是典型的水网地区。流水汩汩,作家的笔下也在流水汩汩,于是,“水”、“乌篷船”及水边芦苇、袅袅炊烟自然而然都成为曹文轩小说中重要的写作意象。“那是一个古老的小镇,一条青石板铺成的小街,街两旁是一式的青砖小瓦房子,房顶瓦垅里东一棵西一棵地长着杂草。有一家照相馆,几家铺子,还有一些卖杂货的摊子。”①“炊烟是乳白色的。它从各个烟突里冒出来,然后,袅袅地升起,天空便像悬挂着一道道银绸。”②在曹文轩的笔下,苏北的大小河流四季流淌、绝无枯竭,“这片广袤的土地上,如同人的躯体中的经络似的到处是沟河水汊,纵横交错,横七竖八,全不上规矩。”③作家写流水、芦苇,水汽中飞翔的白鸟以及船篷里飘出的袅袅湿烟,从苏北“水象”中汲取无穷无尽的养分,而恰恰是这样的养分被他带进了小说情境里、主角儿的人生里,即便是单纯自然的情节描绘也氤氲着主人公湿漉漉的情感,他的儿童文学作品因此独树一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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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自由与野趣
民风、民俗是客观呈现一定地域生活场景、人事交际的约定俗成式法则,它又不完全等同于法的约束,很多时候其影响甚至超越法律条文,经过过滤、传承,成为地方不自觉的价值认同。同时,一定地域习惯性使用地方语言来传达思想,这就使得他们的语言带上地域风貌,成为标识度很高的方言。八十年代的苏北作家追求无拘无束、酣畅淋漓的歌谣式写作,情趣盎然的苏北民俗和充满野趣的方言自然而然地融入文本,为苏北小说营造了充满活力的地域文化氛围。
1.轻喜剧式的婚丧仪礼
“‘风俗’一词指人民群众在社会生活中世代传承、相沿成习的生活模式,它是一个社会群体在语言、行为和心理上的集体习惯。”①当“风俗”开始遵循严格的程序,具备稳定性、传承性时,它就上升为一种社会文化符号——仪式,这其中又以人生仪式(婚/丧)尤为中国人重视。婚俗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丧俗讲究“披麻戴孝”、“死者为大”等。苏北地区对婚姻仪式、礼节的要求简便、自由,但普遍重视病丧仪礼,甚至绞尽脑汁,创下了些不成文的规定。而当这些当地人习以为常的婚俗、丧俗到达作家文本时,就多了几分轻喜剧式的幽默。
苏北不看重婚喜事的繁缛程序,但却格外重视丧事仪礼,有着“事死如生,事亡如存”的古旧说法。丧礼被看成是最为重要的身后事,关乎着自己亡灵是否能够顺利超度,更有甚者十来岁时就准备好自己的棺材,为的是讨吉利、添福添寿。赵本夫《祖先的坟》中由于村子集体实施整地规划,领导班子大力推动身后火化一事,“老奶奶们害怕火化,有的竟捉住小脚大哭起来:‘天爷,我造过什么孽呦——’”①苏北对丧礼的敏感、重视程度可见一斑。盐城地区有个风俗:谁家死了人,如果觉得死者生前是有福之人,就要在晚上来偷他家的碗。被偷的人家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碗被偷的越多越有面子。在曹文轩《箍桶匠》中,因“阿福”过世后被偷了 100 只碗。“烧六七”时,阿福家人专门请了和尚在桥头放了一夜的焰口。“帮哭”也是这里办丧事的一大特色,“帮哭”手在“春到来”、“水龙吟”等地方丧事曲目的伴奏下,边“哭”边“数落”,既要动真情又要拿捏得体面,“哭”得好,主家人会有奖励;“哭”得不好,主家就要遭村民议论。《蓝花》里的半痴子嫂嫂,因为“数落”得不恰当,“被小叔子一巴掌打出一丈远。”②在汪曾祺的《三姊妹出嫁》中,唢呐班子也要参与“帮哭”,“石福海”常常边“进曲”边哭的稀里哗啦,任凭谁听了心里都酸溜溜的。可见,苏北人历来看重人的死法,死才是活的实质,身后事自然而然的受重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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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苦难书写与激情逃离:地域文化与九十年代苏北小说家创作...............22
(一)生存与信仰——被压抑的民间...............22
1.重鬼崇仙的民间信仰...................22
2.苏北人的土地崇拜......................23
四、 真实苏北与符号化乡土:地域文化与新世纪苏北小说家创作..................31
(一)“原点”空间与楚汉民性...................31
1.花街·暧昧世界的“饮食男女”..................31
2.东坝·与世隔绝的乡村艺人...................33

四、 真实苏北与符号化乡土:地域文化与新世纪苏北小说家创作

(一)“原点”空间与楚汉民性
每一个作家都有创作“原点”,“原点”故乡既是作家叙述的产生,是他关于某段历史或记忆的回顾,也是其书写地域文化的归处。苏北人,是具有苏北共同文化特征的地域社会群体的总称,以往时代的文本创作多抓住苏北男人的悍蛮、女人的泼辣一维进行描写。新世纪苏北小说本着对人性更为宽阔、弹性的理解,作家们在不断返回“原点”故乡的过程中,深入人物的内心情感体验,有心勾勒出苏北人的喜乐、悲欢,文笔细腻、透彻,于时代变化中呈现楚汉民性的整体征候,对把握苏北世界的脉搏具有重要意义。
1.花街·暧昧世界的“饮食男女”
“花街”是淮安著名的“四大街”之一,位于淮安清江区的安澜门外。青石板铺成的花街浸润在大运河的水汽中,街道两边的住房脸对脸挨着,一直延伸到运河南堤。早时还叫“水边巷”,直至清军入关,“花街”之名被保存并沿袭至今,听起来极富诗意。居住在这里的苏北人祖祖辈辈倚靠运河水为生,安逸、慵懒构成了再寻常不过的生活节奏。水声依稀的码头,狭窄悠长的街道,你来我往,恰是容易滋生男男女女之间的暧昧情愫。新世纪苏北作家徐则臣借用镜头聚焦的方法,汲取花街这一场景,从《失声》、《镜子和刀子》到《石码头》、《忆秦娥》 ,再到《花街上的女房东》《人间烟火》……土著男女、异乡客之间甜腻的、神秘的情意被一帧一帧地漫溯开来,如行云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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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语
地域文化昭示着空间文化征象的呈现,是推动文学发生、发展的外缘及内核动力,地域文化在文学作品中既是表现对象,又是创造性的精神归宿。一方面能够细致地展现外在的地方性色彩,另一方面又能成功地揭示内在的文化内涵,才是真正的地域文化小说,否则它便失去作为文学作品的意义。而“地域”一词在文学中具有共时性、历时性的双重特征,某一特定历史时期的地域文学并不能呈现地域文化的全貌,只有不同时间段的同地域文学展现出的地域历时性特征才是地域文化的全部。
不同于士风流逸的苏南,苏北是楚汉悲风式的复调江苏,新时期以来,苏北从被遮蔽的边缘走进文化研究的视野,为学界创造了解读江南之北的重要契机。从汪曾祺、赵本夫、曹文轩到毕飞宇,再到新世纪的徐则臣、鲁敏、魏微,老中青三代作家在社会转型和变革的时代背景中传继着苏北写作,但他们的关注点和而不同。八十年代的苏北小说是精英文化的产物,在水墨苏北世界中呈现冲和、超然的乡闾生存样态和温情智慧;九十年代的苏北小说向黄泛区的历史和文明发问,赵本夫、毕飞宇在展现苏北重鬼崇仙、“极权”压抑的同时,又不忘从江湖气文风和家族史解构的角度实现边缘世界的反叛、逃离;新世纪的苏北小说倾向于苏北朴民的日常生活书写和作家的地域情感体验,变革的城乡结构、传统手艺的日趋衰落等都是“去经典化”、“去故乡化”冲击的结果,以徐则臣、鲁敏、魏微为代表的苏北小说家站在“断裂”的记忆层上回望苏北的“花街”、“东坝”、“微湖闸”,回望苏北的饮食习惯和古旧氛围,文本对苏北向内看的同时也创造性地发现这片土地的复合型文化特征,从而提炼出跨地域文化交际的新世纪苏北。三代人的苏北书写,就像罗马人的守护神“雅努斯”,他有两副面孔,一面朝向过去,一面朝向未来,苏北地域文化在每个时代作家的笔下既是已知数又是未知数,是动态的不断行进。
参考文献(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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