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企业赴利比里亚投资的劳工法律风险防范

笔者利用搜索到的中、英文资料，利比里亚相关法律法条，结合工作实践中获取的在利比里亚的中国企业资料等，进行一个较为粗略的论述，希望能将有用的信息传递给需要了解的研究者和实践者。因此，笔者试图借此文抛砖引玉，呼吁广大学者关注此论题，为推动中国在利比里亚投资的进一步发展尽一份绵薄之力。

一、政治环境产生的法律风险及其防控

（一）政治动乱
利比里亚的政治环境复杂，当地政出多门、党派对立矛盾尖锐，连续十余年的战争和内乱使利比里亚迅速没落。政治动乱主要指利比里亚政府自身不安定因素引发的风险。
1. 战争内乱
战争和内乱带来的风险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东道国政治和社会环境的稳定。1非洲的局势历来动荡，利比里亚也不例外。利比里亚是受美国扶持，由美国黑人一手建立起来的共和国。它照搬了当时较为先进的美国法律，曾一度是西非最富裕的国家之一，辉煌时被称为非洲“小美国”。然而连续十余年的两场内战不仅打垮了利比里亚的经济，衰落为世界经济倒数第二的国家，也摧毁了国家的司法秩序。一方面，国家安全体系和司法体系能力建设停滞不前，军警不具备独立维护国家安全的能力，应对突发事件的能力和资源严重不足；另一方面，战争使地方司法能力急剧下降，乃至战后很长一段时间仍然难以解决贸易争端。利比里亚内战结束以来，安全局势的稳定主要取决于联合国维和部队的支持，直至 2018 年 3 月联合国维和部队才从利比里亚撤出。在联合国利比里亚特派团的支持下，利比里亚总体安全局势保持稳定脆弱的平衡，但仍面临严峻挑战。目前西非地区反恐形势日益严峻，恐怖活动有向利比里亚渗透的可能。一方面，战争内乱会给企业带来如债务纠纷等一系列商事争端，是法律风险的诱因；另一方面，战争与内乱风险具有不确定性、难以预测性和不可逆转性，一旦国家进入紧急状态，民事商事纠纷往往更加难以解决。
2. 政党对立
总的看来，利比里亚国家通过全民公决、立法选举等方式，初步确立了民主政治和法制体制的框架，并实行多党制。目前，利国地区政局继续得到缓解，政治环境基本上达到稳定。然而，执政者对贫富不均、物价上涨、就业不足等一系列问题解决力度严重不足，导致反对党的抵抗运动愈演愈烈，且各界执政党执政思路差异较大，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增加了政治不稳定的变数。随着经济持续低迷，政府内部腐败根深蒂固，加之基层官员、百姓多个月未获得工资，多党派骚动严重影响社会治安。此无疑对经贸环境的稳定性产生影响，给中方投资和双方经贸合作带来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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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政府违约
政府违约风险主要集中在一些发展中国家和转型期国家，利比里亚政治经济环境的复杂性决定了政府违约风险扩大。利比里亚政府违约风险主要体现在政府信用难以评估及“蚕食性征收现象”。
1. 政府信用风险
总体上讲，利比里亚政府的契约精神在非洲是相对较好的。但是对于赴利比利亚投资的中国企业来说，当政府担保和承诺增加，随之履行担保和承诺的成本也将增加，最终不得不面对政府信用风险。1其一，中国企业在利比里亚投资结构较为单一，多围绕矿产等自然资源及大型工程承包项目展开，然而大型的投资项目关系着国家经济利益，具有较高的政治敏感性，因此更加难以评估政府信用风险。其二，利比里亚的腐败现象早已根深蒂固，暗箱操作屡见不鲜。如 2005 年利森林、伐木和联合工会爆出政府之所以会选择 Mittal 钢铁公司中标原利矿业公司（LAMCO）特许经营权项目，是因为 Mittal公司对政府高官进行了贿赂。1其三，非洲新兴市场的债务风险保持上升趋势，利比里亚政府债务情况亦不明朗，扩大了政府信用风险。自 2014 年以来，受到美元升值的冲击，利比里亚货币大幅贬值，偿还外债的成本也大幅增加。受商品价格波动的影响，利比里亚的外债偿付能力已大大下降。例如，一家中国矿业公司在利比里亚投资了 20 亿美元，由于铁矿石价格走低，2014 年陷入巨额亏损。其四，利比里亚实行政党轮换制，政府换届对合同履行可能存在一定不利影响。不同执政者的执政理念也不相同，导致利比里亚的政策缺乏连贯性。因此，新政府可能对上届政府执政期间签订的合同不予继续履行，甚至单方面中止上届政府签署的合同或协议。如前所述，政出多门、政策落实力度不足、执行主观性强等也在一定程度上扩大了政府信用风险。如果投资者太轻易信任政府，完全基于政府提供的相关保障和优惠政策进行决策，而不是通过科学合理的可行性研究，可能最后不得不承受违约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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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立法司法产生的法律风险及其防控

（一）法律政策变动
随着新政府上台，利比里亚的投资政策正朝着有利于外国投资者进入的方向迈进，但是仍存在长久以来税收及证件审批政策多变的弊端。
1. 税收调整
利比里亚沿袭了美国的法律，属于英美法系国家，但是利比里亚与贸易相关的法律、法规不太健全，一些政府部门或者继续沿用前政府颁布的法律法规，或者凭内部暂行规定实施管理。有关税收政策调整频繁，贸易政策易随新政府上台而多变。特别是为了控制有限的森林、矿产等自然资源，利比里亚通过修改或颁布新的税收法律制度，从外国投资中获得更多的利润和税收。其一，利比里亚的投资法变化较多，利害易随政局变化而变化。利比里亚的战前商业立法是在 1966 年《投资鼓励法》的基础上制定的，该法于 1973 年修订，1975 年被新的《投资激励法》取代。新法律免除了关税和其他税，利润可以 100%汇出，取消外汇限制，一定程度上有利于外资引入。然而，由于现金流问题，政府于 1986 年发布命令，任何出口外汇收入的 25％必须支付给政府，以 1 美元的价格将利比里亚美元兑换成利比里亚美元。查尔斯·泰勒总统上任后，承诺建立自由市场经济，实施稳定的财政和金融政策，投资环境才再次得到改善。其二，即便利比里亚政府对税率多次作出调整，但是整体仍然较高，并且资源项目本身很难享受到优惠政策。为了加快经济建设鼓励投资，政府已下调大多税率，然而利比里亚的各种税率仍比较高，如个人所得税和企业所得税为 25%。尽管法律规定出口货物享受零商品及服务税税率，但资源类出口货物资源税税率较高，如木材出口按照 ABC 等级要收取至少 10％以上的资源税。其他国家在当地生产或组装的出口商品可以享受零税率，但利比里亚不是出口导向型经济体，制造业非常薄弱，主要是资源性产品，享受零税率的出口商品总量很小。利比里亚要求外国投资者尽量使用当地生产或制造的设备和材料，并通过修改法律或颁布法令提高进口材料、机械和设备的税率。如 2019 年 4 月，总统乔治维阿签署第 96 号总统令，允许财政部对进口的国内同类产品征收附加税。其三，由于财政困难，为加强基础设施建设，政府不得不通过法案制定新的税收以提高财政税收。如 2017 年 2 月，利比里亚政府颁布了《2016 年国家公路养护基金法》，建立了“公路使用收费机制”征税。收费内容包括所有在用车、境外车辆通行费、登记许可费和境外燃油进口税费。1其四，受双边及多边关系及公约影响，出现多重或双重征税变化。2018 年利比里亚政府在巴黎签署加入的《多边税收征管互助公约》，规定了非西非共同体国家进口货物要向西非共同体缴纳税款。尽管根据《税收法》免除了部分适用于公司的进口关税，但公司仍需按照公约规定的税率缴纳西非国家经济共同体贸易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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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司法能力不足
利比里亚的司法体系较为脆弱，主要体现为司法能力不足、腐败严重，特别是地方司法部门解决贸易争端的能力较差，案件拖延情况较为常见，中国企业在利比里亚贸易纠纷的解决过程往往是旷日持久。
1. 公信力较低
内战对利比里亚司法系统造成了极大的破坏，带来的影响至今仍未消除。在利比里亚内战结束时，正式的司法系统几乎没有任何能力，民众和国际社会中也质疑其合法性。迄今为止，司法部门的公信力仍保持较低水平。2003 年访问利比里亚的国际法律援助联合会的一个小组对利比里亚的情况作了如下描述：人们几乎一致不信任利比里亚的法院，法治也相应崩溃。在 2008 年利比里亚 400 多名治安法官中，只有 5 人拥有法规要求的法律学位，许多人甚至都不是高中毕业生。1由于司法人员普遍缺勤，不愿担任边远职务，各县多数法院无法运作。虽然近年来聘用了公设辩护人和律师为县法院提供了资源，但仍有报道称，他们在整个法庭任期内都没有出庭。总的来说，目前利比里亚全国各地的警察仍然缺乏完成工作所需的最基本的设备，例如运送被捕人员或进行调查的车辆、手铐，甚至打印机和简单的办公文具用品。由于正式司法机构公信力较差，习惯法机构在几乎所有的农村社区和各级都继续发挥作用，这些习惯法机构多来自酋长建立的行政系统和以社区为基础的权威，如宗教领袖和专业协会官员。利比里亚国家本身，更具体地说是内政部，它率先重建了在战争期间被破坏的酋长行政系统，这是酋长们援引的权力和合法性的重要来源。他们有一定能力解决和处理社区中的大多数司法问题，也期望成为处理其组成群体成员之间争端的第一个甚至是最终的当局，这一期望甚至包括法律规定应提交正式法院系统审理的重大罪行，例如强奸和导致流血的暴力案件。这些当局经常作为其组成成员之间争端的第一条求助途径，而正式的司法机关往往不受百姓信任。公信力较低与司法能力不足互为表里关系，直接影响到中国企业在利比里亚依循的司法程序的正规性和有效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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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劳工保护法律风险及其防控............................ 14
（一）劳动雇佣风险 ............................ 15
1. 行业岗位限制................... 15
2. 劳动许可风险........................ 15
四、 环境保护法律风险及其防控.............. 19
（一）环保法处罚偏重 ................... 20
（二）政府监管严格 ...................... 20

四、环境保护法律风险及其防控

（一）环保法处罚偏重
利比里亚的工业发展虽然缓慢，但是由于贫穷、政府重视不足、无节制开采等原因，导致利比里亚的环境退化严重，这已引起利比里亚政府和国际社会的关注。虽然东道国政府理应促进贸易自由化，但是对于危害人类健康、威胁国民安全的行为也应采取必要的措施。世界环境保护标准不断提高，利比里亚的相关法律、法规和标准对环境保护的要求也在不断提高，从工厂的建立，生产到最终产品的销售，所有环节都受到相应环保法规的限制。1利比里亚的环保法相对来说是比较落后的，主要是沿用《2002 年环境保护和管理法》（EPML）和《2006 年利比里亚环境影响评估程序指南》（EIA 程序指南），其中规定了企业对环境保护的责任和大气、森林、动植物、水、土地资源保护及污染事故处理和赔偿管理。需要注意的是环保法对企业环境保护的要求标准较高，对违法者的处罚也偏重。中国企业在利比里亚投资大多为林业、矿业等资源类行业，作业难免会对利比里亚境内或边境的溪流和水体、旱地表面和大气造成污染或损害，这是由资源开发的物理性质决定的。利比里亚《2002 年环境保护和管理法》第三部分第 58 款规定，企业未持废水排放许可证自行排放未达标准的污水，即属犯罪，一经定罪，可处以不超过15,000 美元的罚款或不超过五年的监禁，或两者并处。根据第 36 款规定，任何人如果违反本法规定的排放标准造成空气污染，即构成犯罪，一经定罪，可处罚款不超过 5000美金或不超过一年的监禁，或两者并处。根据第 40 款规定，违反环保法要求造成土壤退化，可处以不超过 20,000 美元的罚款，或处以不超过 10 年的监禁。此外，随着工业的发展，利比里亚公众对危险废物问题已十分敏感。根据第 55 款规定，凡向利比里亚进出口和在利比里亚境内运输危险废物的主体，除此款规定外，均属犯罪，一经定罪，可处以不超过 50,000 美元的罚款或不超过 20 年的监禁，或两者并处。随着外来投资不断增加，利比里亚的环境标准和法律只会越来越严格，因环境问题引起的法律争端带来的代价也愈发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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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论
随着“一带一路”的推进，中国企业同利比里亚合作进入了新的阶段，丰富的自然资源和战后重建的大好时机也吸引了众多中国企业赴利比里亚投资。然而，巨大的商机背后也隐藏了众多法律风险。对中国企业来说，这些法律风险是容易被忽视的，其影响也是致命的。因此，深入研究和分析中国企业赴利比里亚投资的法律风险及防控，无疑是十分必要和有意义的。
中国企业赴利比里亚投资的法律风险是复杂多样的，笔者通过对工作实践中最为突出的法律风险进行归纳总结，分为以下四类：利比里亚政治环境产生的法律风险、利比里亚立法司法产生的法律风险、劳工保护法律风险及环境保护法律风险。本文以实际情况及利比里亚相关法律分析了以上四类法律风险的成因，并提出相应的防控建议。中国企业应利用好内部和外部条件两手把控法律风险：一方面，中国企业要确保合法合规性，加强企业内部法务管理，在企业内部建立风险评估机制，以作出适合利比里亚法律环境的决策；另一方面，中国企业可通过投保转移风险，在投资协议中加入稳定条款降低自身风险，以及善加利用国际仲裁手段及时减小风险。目前已有多家中国企业在利比里亚经营失败、亏损惨重，赴利比里亚投资的中国企业加强法律风险防控的意义大于补救。利用好内外部条件，发挥防范控制的及时性和前瞻性是防控法律风险的关键。
笔者认为，基于中国企业赴利比里亚投资的趋势考虑，专门针对中国企业赴利比里亚投资的法律风险及防控的研究已迫在眉睫。由于国内外学者对利比里亚投资法律风险的研究几乎空白，所以学术资料的匮乏是本文创作时遇到的主要难题。笔者利用搜索到的中、英文资料，利比里亚相关法律法条，结合工作实践中获取的在利比里亚的中国企业资料等，进行一个较为粗略的论述，希望能将有用的信息传递给需要了解的研究者和实践者。因此，笔者试图借此文抛砖引玉，呼吁广大学者关注此论题，为推动中国在利比里亚投资的进一步发展尽一份绵薄之力。
参考文献（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