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的奢望--王小波文学小说性爱话语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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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文字数:**** 论文编号:lw202319909 日期:2023-07-20 来源:论文网
本文是一篇文学论文,王小波小说中的人物是在用自己的生命经验一步步实践、体悟着拉康的绝望。他们在生命本初拥有一种绝望和孤寂之感,不可断绝,这和拉康的主体出世即死亡观点相呼应;在他们的成长阶段,他们一步步地对自我进行误认,陷入荒诞的社会话语圈里。社会的“符号”和“定义”趋附者众,奔向欲望的大路人满为患,但人们却惊觉自己根本无法获得满足,获得最初渴望的来自社会的庇护和安全感,反倒绝望之感绵绵不断,这正是拉康关于象征语言域的理论观点:伪主体通过镜像阶段的自我误认之后,陷入象征语言域之后,主体将面临一步步的异化,直至彻底丧失,尽管主体(其实已经是伪主体)会不断摆脱某种缺失感,追求本初未经丧失的“一”的完整自我的感觉,但将仍然劳而无功;性、爱情这些都曾被主体误认为是对本真存在的象征,王小波小说中的人物也曾有过对自我存在真相的反思,这是他们较常人进步的一点,但他们反思之余误入到了性、爱情的陷阱,他们最初对性、爱情翘首以盼,希望借这些摆脱自己的绝望感和缺失感,最后却也一步步发现作为弥补存在缺失的性与爱情的虚假性,他们经历着痛苦和绝望,拉康一语成谶;同时,王小波在作品中深刻反思着女性的生存困境,这是王小波研究中从未涉及的处女地。王小波在作品中对个体的生存真相和真实生存图景的揭示与反思非常深刻,仍值得继续努力研究。

一 引言

(一)镜像阶段:伪主体的诞生
拉康之前的精神分析学理论以弗洛伊德为主要代表,弗洛伊德以身体自恋和自我认同构建起来“自我”的观念,并以此发展出主体人格的三种结构:自我、本我和超我,在这同时,弗洛伊德还开创了自己的无意识理论和性本能观点。然而,这些在文学、哲学等思想领域影响力极大的理论,在拉康这里产生了一次大颠覆。在拉康看来,弗洛伊德所有理论的出发点在于创建了一个“主体”,而这个理论基始从根本上就是一种否定性的自欺,因为根本不存在自我。
拉康的观点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伪自我”理论。拉康认为新生婴儿是某种与母亲不可分离的存在,在自我和他人之间、孩子与母亲之间完全没有区分,不具备关于“整体的人”的概念,这是一种“自然的”状态,拉康称之为“现实界”。婴儿在最初对“我”是没有概念的,他(她)不知道自己可以看到的小手小脚丫是自己的,他(她)无法协调自己的身体,这是一个破碎的肉体和世界,这将是一种终身无法痊愈的创伤(拉康在这里提到的破裂是指个体建构自我真实主体性的艰难程度,《黄金时代》中的陈清扬关于幼儿时期的痛苦回忆正与此有关③)。
6-18 个月时,婴儿通过照镜获得了肉体协调统一和自我认同,拉康说,这是一种“胜利”占有形象的过程,他将其命名为想象域。“婴儿照镜”是拉康镜像理论中非常重要的时期,主体通过照镜子第一次将自己指认为“我”,这个“我”是具有想象性的,这是异化的开端,它牺牲了本体,造成了伪现实的第一步。在这个阶段,人们杀死了真正的自己,走向了对“小他者”认同,这是个人异化的第一步,在后来的语言象征域,主体使用语言符号统一世界与自身的社会关系,却彻底失去了存在本身。(那喀索斯因恋上易碎的水中倒影而死,可以看做是这种异化的结局,水中的倒影是自我的虚假的镜像。由于小他者的先行占位,真正的存在在虚幻的想象中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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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象征语言域:伪主体的异化
自镜像阶段开始,自我完成了第一步自杀式死亡,小他者出世。在走向成人世界之后,这个伪自我又将被语言世界构筑起来的大写他者奴役控制,此时自我走向更深层次的异化,并不断受巩固加深,主体由镜像阶段的想象域走向象征域。伪自我从最初的镜像不断生成为“社会之我”,不断滑向自我异化的深渊,高宣扬曾说过,这所有的自我认识、自我认同,并和他人以及这个世界发生的关系都是一种谋杀和欺骗。
拉康认为,象征域是一种结构秩序,这种结构秩序由语言构成,语言充满了结构化和符号化。在这一领域中,具有能指性质的象征性秩序或者符号性秩序(语言)存在于主体之先。对于拉康而言,语言是一种复杂的建构主体的手段,甚至可以说,符号是一个预先已经存在的语言和法则系统,它是主体存在的基础,它为主体在早期经验中得以塑造“自我”提供了标准和界限,在拉康看来,这些都属于对自我的异化,是阉割真实主体的手段,使主体永远处于一个分裂的状态。
象征域是伪主体层层异化的阶段。王小波小说中有非常多诸如此类的隐喻书写:《革命时期的爱情》里的文革年代、饥荒年代;《黑铁时代》里的关押着知识分子的黑铁公寓;《黄金时代》里的批斗会……王小波小说《黄金时代》中的陈清扬是一个很有拉康哲学隐喻的人物,她是一个丈夫入狱的医生,遇到插队的“我”并和“我”产生情愫,搞起了在当时人人避之不及的“破鞋”。私情暴露之后,在日复一日的交代材料中,“我”和陈清扬受尽了质问、游行和侮辱,我交代的材料力求能满足领导的各种要求,极尽细节,改了无数遍却始终未能过关,陈清扬写了一篇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找过他们麻烦。陈清扬在多年之后与王二再次见面提及以往和他在一起“搞破鞋”的罪恶行径,她说此时的她觉得那一切都很不坏,这些都不是罪恶,因为“她像苏格拉底,对一切都一无所知,虽然活了四十多岁,眼前还是奇妙的新世界。”①在这里,她开始将自己抽离出生活,她重新回到了婴儿的视角,她对一切都是无所知的,她把以往粘附在她身上的东西整个拿下来重新打量才发现,这些都与自己无关,这正隐喻了拉康所言说的象征界对人的异化,以及人在这一重又一重的异化之间的自我认同。这种种认同都是对自我的遮蔽和抹杀,走出认同,也就走出了现实强加的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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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身体场所与欲望伦理:王小波的身体论述

(一)无法弥补的存在之缺失
《黄金时代》中陈清扬谈及了自己婴儿时的经历,这是一个很值得深思的片段。陈清扬回忆自己二十多年前还是个婴孩儿的时候,她穿着棉衣,艰难爬过院门的门槛,忽然一粒沙钻进了她的眼睛,很疼,她立刻大哭起来,“企图在一张小床上哭醒。这是与生俱来的积习,根深蒂固。放声大哭从一个梦境进入另一个梦境,这是每个人都有的奢望。”
王小波对这种主体缺失的焦虑有深刻的思考和展露。前文提过的拉康关于婴儿照镜的理论,婴儿最初对自身肉体和世界的认知是破碎的,破碎的身体和世界在人一生的生活中将是无法愈合的创伤,因为这是自我的一种原始缺失感,这种缺失感潜藏在巨大的象征语境之下,“主体”被“伪自我”所侵占,“自我”被屠杀,并永无回归的余地。陈清扬感受到一种“主体”存在本质的绝望感,她体会到“人活在世上,就是为了忍受摧残,一直到死。”②这种“摧残”正是拉康哲学语境中的“暴力性异化”,小他者在主体出场的那一刻便先行侵占,以后,大他者将是社会超自我系统,象征性语言,是陈清扬生命中的发配云南、被叫破鞋、被批斗、交代材料等等,这是一个极其稳固的象征语境,我们在其中可能会惊醒,还有奢望,但我们也只能放声大哭,钻入梦境,在追溯孩童的梦境中依稀拉住“真实自我”的尾巴。

人沉湎于周围的名利、虚荣或者臣服于他者的奴役,这是一种变相的自我认同,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失去感性实存对理念规定的本质依存,沉溺于物化世界不自知,被魔鬼夺取自我灵魂,永远只能生活在阴黑的洞穴里观看墙壁的照影。传统哲学中对异化理论的言说经历了一个漫长的过程,拉康的很多理论也从传统的理念中汲取了许多营养和原料。他者和欲望伦理是拉康本我异化论的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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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欲望即绝望
“人的欲望总是大写他者的欲望”②。我要、我想,都是能指的大他者之要、之想,不是你自己在欲望,而是他者在欲望,是这个大他者在欲望着你的欲望。从本质上看,我的欲望总是他者欲望的欲望,个人主体在进入最初的镜像阶段之后,便已经失去了本真自我,那么,在进入之后的语言象征阶段,面对大他者的种种诱惑时,人所欲望的,已经是作为伪主体的欲望,它是他者的欲望,你以为是个人一直欲望的东西,其实都已经是作为他者的欲望,主体和主体的真实欲望已经被抛却到无名的原初地方。
欲望是永远不可能满足的。但人是一定要去“欲望”的,因为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有在追逐的感觉,在这种模糊的追逐中,我们期待获得真正欲望的对象,这是对弥补存在缺失的渴望,只是这种渴望不会成真。欲望的本质乃是:我想成为他人欲望的对象,我们依赖他人获得意义,但胜者的意义其实不真正存在,而是大他者语言的产物,这是虚无的,它披上了终极意义的圣衣,却毫无意义,是绝望的。

王小波的作品,对人一生中的“绝望的欲望”做了深刻的揭露。
1.绝望的身体
王小波在其小说中对欲望做了强烈的拒斥。对象征语言域的满足,其实就是走进欲望深渊的过程,不管我们是通过满足大他者设置的标准,借此获得意义感和价值(作为“主人”被承认),还是我们将他人作为我们的理想自我去追逐(作为“奴隶”去承认),我们其实都是抛却了个体的真实需要,去满足虚假大他者的欲望,这是对生命本真的遮蔽。

《黄金时代》中陈清扬想要找王二证明自己不是破鞋,因为她的确是清白的,而每个人都在诬陷她是破鞋。在这里,存在两层欲望,一是众人诬陷陈清扬,即使她是清白的,或者他们根本不知道陈清扬是否真的搞破鞋,但他们也要去窃窃私语,以讹传讹,这样一是为了在评价别人的时候,至自己于安全的境地,二是为了损害别人以满足自己的精神主动施压欲。这两种综合起来我们称其为主人欲望。另一层是陈清扬的欲望,她想要王二证明自己没有搞破鞋,她不甘于被诬陷被语言羞辱,想要获得在众人群体中的清白与安全感。这里其实也是拉康象征语言域理论中的,梦想成为他者的欲望,她不想也不能只做纯粹的个人,她需要不断满足社会给她制定的种种期待和规训,失去这些规训就将失去安全感,甚至失去存在(像被人故意忘却的王二一样),于是她要去证明,要去声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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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无意识的语言-象征域:王小波的性爱话语网络..................................... 23
(一)生存困境:符号建构存在.............................. 23
(二)敞开自我,反对遮蔽.......................... 27
四 大他者的欲望:王小波的爱欲书写.................................32
(一)作为弥补存在缺失的性关系....................................... 32
(二)作为弥补存在缺失的爱情................................ 33

四 大他者的欲望:王小波的爱欲书写

(一)作为弥补自我缺失的性关系
王小波小说中,有非常多的对男性性器官和性的描写,然而性和器官其实是存在最大的伪在之一,很多论者认为,王小波在非性的年代书写性,旨在剖露现代文明对人自由情感和健康存在的异化,在齿于言说的领域,还原性本身,歌颂自然的生命形式。本文认为,王小波另有一层解构的话语。
拉康认为,性是主体焦虑感的排解途径之一,人向往通过性来证实自我的存在,并在与他者交融的过程中模拟追求完整的主体“一”。拉康认为,性关系不存在。①主体因为原初的丧失感,便在日后极力追求“一”的虚幻泡影。完全独立的“大一”的特点是转向自身的享乐,主体都是渴望融进“大一”的,其特点是自身的享乐,现实中的人在性关系的享乐中都是为追寻“一”的享乐。但性关系包含了大他者,期间的所有情感和行为都是一种对“大一”享乐关系的虚假模仿和演示,没有什么是自然的,主体从本质上期望自我满足于“一”的特质,满足于完全独立的“一”,因此不可能存在两个人的性关系,性关系是不存在的。但王小波认为,来自对生命美的欲求不同于对原初“大一”的精神欲望,前者是通向真实自我的敞开(如前文第三部分第二章第一节),而后者通向绝望。
性关系的伪在在《黄金时代》中有更深刻的隐喻。《黄金时代》中的性爱其实已经超越了一种简单动物的肢体动作,而深入到了生命层面,陈清扬和王二在这样一个过程中,去思考人与世界的关系、人的存在本身。王小波追求生命的澄澈,性与爱是最重要的一条途径(并非最终旨归)。在《黄金时代》的性爱描写中,王二自始至终将他与陈清扬的性关系称为“敦革命友谊”,整篇小说中,王二对性爱的出发点都很未知,与他相反的是,陈清扬在最初就抱有很多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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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语
王小波小说中的人物是在用自己的生命经验一步步实践、体悟着拉康的绝望。他们在生命本初拥有一种绝望和孤寂之感,不可断绝,这和拉康的主体出世即死亡观点相呼应;在他们的成长阶段,他们一步步地对自我进行误认,陷入荒诞的社会话语圈里。社会的“符号”和“定义”趋附者众,奔向欲望的大路人满为患,但人们却惊觉自己根本无法获得满足,获得最初渴望的来自社会的庇护和安全感,反倒绝望之感绵绵不断,这正是拉康关于象征语言域的理论观点:伪主体通过镜像阶段的自我误认之后,陷入象征语言域之后,主体将面临一步步的异化,直至彻底丧失,尽管主体(其实已经是伪主体)会不断摆脱某种缺失感,追求本初未经丧失的“一”的完整自我的感觉,但将仍然劳而无功;性、爱情这些都曾被主体误认为是对本真存在的象征,王小波小说中的人物也曾有过对自我存在真相的反思,这是他们较常人进步的一点,但他们反思之余误入到了性、爱情的陷阱,他们最初对性、爱情翘首以盼,希望借这些摆脱自己的绝望感和缺失感,最后却也一步步发现作为弥补存在缺失的性与爱情的虚假性,他们经历着痛苦和绝望,拉康一语成谶;同时,王小波在作品中深刻反思着女性的生存困境,这是王小波研究中从未涉及的处女地。王小波在作品中对个体的生存真相和真实生存图景的揭示与反思非常深刻,仍值得继续努力研究。

张一兵曾引介拉康理论时,在扉页写下:“献给——本质上为构境的那种存在”。①拉康的理论是悲观的,甚至是绝望的。最为代表的就是他极端的伪个人主体论,主体丧失真实自我之后,之后的个人发展,也畸变为自身无意义的能指链的流变递传,客观的物质世界在拉康看来是由符号、观念构建起来的心理形象——语言象征世界,任何对象征世界的欲望因为是水中捞月,所有都通向绝望,人也无法回归已经丧失的主体……但在王小波看来,事情或许并没有那么糟糕。《黄金时代》即使陈清扬称存在是在受摧残,对性如此绝望,声称爱情是“罪孽”,

但王小波还是要借王二来说:“到潮退时我也安息,但潮兴时要乘兴而舞”②;陈清扬知道爱情是罪孽,也要在军代表面前承认自己爱上了王二;《似水柔情》中小史最清楚同性恋将要面对的社会压力和舆论侮辱,还是会走出伪存在对自我的遮蔽,走出骗局,走向对自我的敞开,追求一种真实……如果说拉康追求一种本质上为构境的存在,那么王小波则追求带着隐形的镣铐,在虚假生活的云雾上起舞,他们在某种程度上,只是走出了一种骗局,走向了骗局中的绝望,而走向了另一种存在,另一种重生。想要真正地“写”,就必须到生活之外。①这是作为思想深刻的文学家,对人类存在真相的思考和追问,王小波用艺术性的手法、思想先驱者的勇气、和敢为人先的艺术人生,为我们开拓了思想和文学的一片新土壤,让我们在人类文明发展和人类存在形式上拥有更多可能性,走出通向真理更真切的道路。

参考文献(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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