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俄罗斯经济外交政策的演变与影响
1.1 乌克兰危机前经济外交政策的发展
苏联解体后，俄罗斯面临严峻危机—俄罗斯外部正在经历复杂的地缘政治变革，而国内分散的政治集团也展开激烈的政治斗争，社会动荡且经济危机逐渐恶化。在此背景下俄罗斯作为苏联的合法继承者，需要制定新的外交政策。在这一阶段经济外交担任了非常重要的角色，一方面通过对外贸易往来增加国家收入，一方面通过外交手段使俄罗斯国家适应新的国际形势，并加强自己在国际体系中的地位。但冷战的结束导致两个“超级大国”对抗的局面不复存在，进而引发整个国际体系的重组，俄罗斯及其他国家都面临着同一难题：世界从“两极”转变为“多极”之后国家安全要怎样维持。在二十世纪 90 年代，俄罗斯虽然一直积极利用经济外交，但在具体实践中因受到不断变化的国际局势影响而进行政策调整。此外，受到国内政治精英与领导者之间的对立派系的斗争的影响，俄罗斯的外交政策也并不稳定。
1.1.1 2008 年之前：以振兴国内经济为目的
中国国内对于 90 年代俄罗斯外交路线的认识并未形成统一观点，有学者①提出可以分为 1992—1996 年科济列夫时期和 1996—1999 年普里马科夫时期以及 2000—2008 年普京时期。本文倾向这样划分方式。
“科济列夫”时期：全面西化，企图借助西方援助融入西方
这一时期的经济外交政策主要是为俄罗斯的经济改革服务。俄罗斯经济改革主要目的就是改变经济制度，引入市场经济，其主要路径可以分为三个方面：即价格自由化、外贸自由化和国有企业私有化。此时的外交政策的基本原则不是通过对抗而是通过伙伴关系来保护俄罗斯的国家利益，通过建立伙伴关系和贸易往来为外国资本的流入创造有利条件，这是经济转型所急需的。时任俄罗斯外交部部长的科济列夫认为，俄罗斯应该走上加入西方国家大家庭的道路，并遵循西方规范，以便迅速成为一个文明国家。目前西方国家对俄罗斯暂时没有构成实际威胁。从长远来看，俄罗斯应该与整个文明世界及其组织，包括北约，联合国和其他组织建立友好关系，①在他的主持下，这一时期俄罗斯的外交路线呈现明显的“亲西方”色彩。他宣称：“民主俄罗斯必须是西方民主国家的同盟国，就像极权主义的苏联是西方的天敌一样。”②科济列夫试图通过改善与西方国家的关系逐渐融入西方社会和世界经济结构，并学习西方价值观，以换取西方国家对本国市场经济改革的援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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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乌克兰危机后经济外交政策的变化
1.2.1 乌克兰危机对俄罗斯政治经济的影响
在 2012 年末—2013 年初，俄罗斯积极邀请乌克兰加入俄白哈关税同盟并成为其正式成员，并在考虑经济利益的情况下讨论乌克兰将以优惠价格从俄罗斯进口能源。乌克兰拒绝了俄罗斯提出的有关一体化建议，时任乌克兰总统的亚努科维奇表示乌克兰的首要任务是融入欧盟，与关税同盟可以以“ 3 +1”模式或“部门级”的方式建立合作。俄罗斯总理德米特里·梅德韦杰夫表示“3 + 1”合作是不可接受的。乌克兰的所有议会党派（共产主义者除外）都反对乌克兰加入关税同盟，而支持参与欧洲一体化进程。尽管如此，乌克兰还是在 2013 年 5 月 31 日与关税同盟签署了合作备忘录。在此情况下乌克兰的外部经济形势已经非常不稳定，截至 2013 年 11月，乌克兰的黄金和外汇储备在 2006 年降至不足 190 亿美元，同时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超过 20 亿美元的天然气债务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贷款在内的外部贷款也即将交付。
俄罗斯在 11 月向乌克兰提供了总计 150 亿美元的直接援助、贷款和各种优惠。此外，还向乌克兰承诺降低汽油价格，这应该会使乌克兰的预算增加数十亿美元。在与欧盟签署联合协议的情况下，俄罗斯向乌克兰承诺提供 6 亿欧元，还同意为几个大型基础设施项目提供资金，并宣布愿意为领先的乌克兰企业家提供参与“超额盈利项目”的机会。俄罗斯的条件似乎更具吸引力。在 2013 年 11 月乌克兰政府决定暂停与欧盟签订协定。政府宣布中止乌克兰与欧盟之间结盟协议签署的决定后，反对派立即开始在基辅和乌克兰其他大城市举行抗议活动，乌克兰国内政治局势立刻恶化。最终导致总统亚努科维奇被免职，国内重新选举新政府。
乌克兰东南部地区开始反对极右民族主义组织的行动也采取了大规模的社会和政治行动，随着言论激进和新的亲俄领导人的出现，顿涅茨克和卢甘斯克地区的和平抗议逐渐发展成武装对抗，克里米亚地区通过公投加入俄罗斯，成为了俄罗斯的联邦主体之一。自克里米亚入俄以来，西方社会的立场一直是谴责俄罗斯干涉乌克兰的内政，谴责俄罗斯的“侵略”行为并支持乌克兰的领土完整和主权。美国及其盟友对俄罗斯的制裁措施主要包括：禁止通过欧盟国家驻俄罗斯的外交使团向克里米亚居民签发入境签证；终止欧洲投资银行对俄罗斯项目融资；对克里米亚和塞瓦斯托波尔的贸易和投资进行制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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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乌克兰危机后俄罗斯经济外交政策的定位与实践
2.1 经济外交是乌克兰危机后俄罗斯重要的外交手段之一
乌克兰危机后俄罗斯出台的经济外交政策面临国内国外的双重限制。在国外层面，西方国家一是通过金融市场切断了俄罗斯吸收资本的途径，而西方国家长期以来是俄罗斯重要的投资来源地；二是停止向俄罗斯出口食品、工业产品等商品。国内层面，俄罗斯落后的制造业本就是制约国家发展的重要因素，但在西方国家经济制裁的背景下，这一制约因素因无法吸收西方的先进技术而愈发阻碍了俄罗斯的发展。在长期的制裁压力下，俄罗斯加强提高国家经济的稳定性，制裁不再是阻碍俄罗斯经济发展的主要因素，影响国家经济发展的最大阻碍是国家经济的结构性失衡。经济外交在乌克兰危机后同时也承担着推动国家经济改革的重要任务。在国内外的双重压力下，俄罗斯不得不对内加快发展薄弱工业环节，对外开拓新的贸易伙伴和金融市场。因此，俄罗斯在乌克兰危机后出台的经济外交政策既是为了解决与西方国家关系恶化的必要措施，也是发展本国经济的必然手段。
2.1.1 俄罗斯实施经济外交的现实性
现代世界的政治进程和经济进程是相互联系的。在当今世界全球化潮流不可阻挡与限制使用军事力量的国际背景下，经济手段便被各国广泛使用来确保其外交政策利益，政治权力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国家的经济能力。这意味着在外交政策中使用经济手段来促进国家利益具有很强的现实性。
俄罗斯在遭遇西方国家制裁后的经济外交措施需要解决的是如何实现国家战略目标中“应然”的问题，即经济外交在该特殊时期的现实意义。实际上，俄罗斯所实施的经济外交更是一种解决既有问题的预期性手段。这些既有问题既存在于世界经济形势向俄罗斯提出的现存挑战，也存在于俄罗斯自身发展之中。但经济外交也并不能够将预期完全转化为现实，虽然可能会为加速发展创造机会，但依旧会受制于俄罗斯自身失衡的经济结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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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俄罗斯经济外交的运行方式
联邦政府是经济外交的主要参与者。根据目标、职能和任务的不同，各个机构的参与程度不一，但几乎每个部门都有所涉及。随着与其他国家的贸易与合作越来越深入，俄罗斯开展经济外交时也需要联邦立法、行政和司法机关更多的支持和参与。根据《俄罗斯联邦宪法》，国家权力的三大分支—俄罗斯联邦会议（包括联邦委员会和国家杜马）、联邦政府和宪法法院都通过多种方式参与到制定和执行外交政策的过程中来。其中具体涉及到俄罗斯总统、外交部、外交情报局、联邦安全局、内务部、经济发展部、国防部等其他国家政府部门，他们之间通过不断互动以协调战略和组织问题。
2.2.1 立法部门提供法律保障
立法部门即联邦会议，联邦会议由两个议院组成：国家杜马和联邦委员会。这些机构的管辖权包括通过和提交审议对俄罗斯联邦整个领土具有约束力的法律以及任命政府首脑、俄罗斯联邦中央银行行长等职位的建议。国家杜马和联邦委员会就是解决涉及外国的经济活动立法层面的问题，国家杜马和联邦委员会都有专门的处理国际事务的子部门。
俄罗斯国家杜马国际事务委员会的活动包括了形成和实施俄罗斯外交政策的一部分工作，其工作内容主要涉及国家杜马的国际交往，以及国际议会组织。国际事务委员会成员中包括著名的政治家、律师、经济学家、历史学家、外交官、军人、工程师等来自各个政治党派的代表。目前该部门建立了专门小组与美国、中国、加拿大、德国、奥地利、冰岛、丹麦、阿根廷、巴西等国家的议会或其他立法机构进行直接的沟通。另外在欧洲委员会议会、欧洲安全与合作组织议会、各国议会联盟、黑海经济合作组织议会等多个多边组织的议会中派驻常驻代表团。该委员会的工作是为国家杜马批准俄罗斯联邦的国际条约作准备。具体任务有：一、负责批准由于国际合作需要调整俄罗斯联邦预算的申请。二、根据俄罗斯宪法，国际事务委员会参加关于俄罗斯联邦在外国和国际组织中的外交代表的任命和罢免的协商。三、为俄罗斯联邦国际与外交政策的相关问题编写国家杜马声明、呼吁和决议草案，同时委员会成员还需审议代表（其他委员会成员）提交的关于国际问题的声明和决议草案。外交部的代表可以参加委员会会议，就国际政治中最紧迫的问题进行讨论。委员会可以有权就俄罗斯外交政策和俄罗斯与主要外国关系中的关键问题举行议会听证会。四、委员会高度重视国家杜马与其他国家议会间合作的发展，与世界主要国家的议会国际事务委员会保持定期联系，委员会代表参加主要国际组织的工作。
政治论文参考
3 乌克兰危机后俄罗斯经济外交政策的特征与产业支柱..................... 38
3.1 俄罗斯经济外交政策的三大产业支柱................................38
3.1.1 能源贸易是最主要的抓手.......................................38
3.1.2 武器贸易是重要收入来源.......................................39
4 乌克兰危机后俄罗斯经济外交政策的挑战与前景.................................. 49
4.1 俄罗斯经济外交政策面临的困境............................49
4.1.1 国际环境逐步恶化.......................................49
4.1.2 国内政治改革民族主义浓厚........................................51
结论.............................................58
4 乌克兰危机后俄罗斯经济外交政策的挑战与前景
4.1 俄罗斯经济外交政策面临的困境
俄罗斯未来仍然要面临西方的制裁措施，同时国内经济改革也快速推进，经济外交的作用仍然重要。俄罗斯经济已经适应了当前制裁压力并且进入了增长阶段，但是到目前为止，所采取的措施还不足以确保可持续发展。在全球经济发展速度放缓的前提下，俄罗斯开展经济外交也面临多重考验。
4.1.1 国际环境逐步恶化
首先是新冠肺炎疫情极大影响全球贸易。新冠疫情在全球加速扩散，尤其是欧洲成为“重灾区”。继世界卫生组织在2020年 1月30日宣布新型肺炎疫情构成“国际关注的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之后，3 月 12 日世卫组织进一步宣布新冠疫情已经成为“全球性流行病”。据其数据显示，截至 2021 年 2 月 5 日，新冠疫情已蔓延至全球 150 多个国家和地区，全球累计确诊 104,370,550 例，死亡人数达到 2,271,180人，全球疫情防控形势不容乐观。①疫情对宏观经济的冲击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第一是由于恐慌情绪的蔓延导致投资者信心受挫，从而引发金融和资本市场的动荡；第二是控制疫情的隔离措施对经济按下暂停键，从而对消费端和生产端同时造成压力。2000 年以来国际贸易取得了巨大发展，WTO 数据显示全球总贸易量从 2000年的 6.7 万亿美元增长到 2018 年的 19.7 万亿美元，贸易全球化程度较高。随着新冠肺炎疫情在全球范围的爆发，各国相继采取交通运输管制、限制人口流动等措施，将使全球经贸环境更加严峻，为世界贸易带来进一步的冲击。根据 WTO 于 2020 年12 月 18 日发布的统计数据，全球商品贸易额第二季度严重下滑在第三季度有所反弹，2020 年前三个季度的世界商品贸易量目前与去年同期相比下降 8.2％，第三季度的反弹限制了世界贸易的下滑趋势。
俄罗斯经济发展部在 2020 年 5 月发布了俄罗斯 2020-2023 年社会经济发展的最新预测，其中阐明了考虑到冠状病毒大流行和相关限制的影响的主要参数。根据该部门的计算，到 2020 年底，俄罗斯经济将下降 5％。准确预测 2020 年第二季度国内生产总值的降幅最大，预计在第三和第四季度，下降速度将分别放缓至 6.3％和 5.2％。随着检疫限制相对宽松，预计经济在第四季度开始复苏，并在 2021 年继续发展。在接下来的几年中，预计俄罗斯经济将在 2021 年增长 2.8％，在 2022 年增长 3％，在 2023 年增长 3.1％。俄罗斯工业部预测，到 2020 年，俄罗斯联邦的商品出口量将减少三分之一以上，至 2680 亿美元，进口额将减少 21％，至 2000 亿美元。在未来三年这些指标预计逐步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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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论
现代经济外交以其活力、显着的开放性、实施渠道的扩展性和复杂性而著称。多边（包括区域层面）和双边的各种级别的经济外交越来越紧密地相互影响并相互补充，为在全球化背景下为有效确保国家利益创造了有利的机会。随着全球化的发展，对外经济关系规模迅速发展，其参与者的数量不断增加，形式不断更新，日趋复杂。在国际竞争加剧的条件下，出现了越来越多的共同问题，这需要国际社会共同寻求解决方案。借助经济外交，可以寻求国际社会大多数成员的利益最大化。今天实施经济外交是增强一个国家的国际竞争力，在世界市场上获得利益和竞争优势的最重要手段。
俄罗斯经济外交在俄罗斯实现经济现代化、提高生产率的过程中起到了重要作用。经济外交确保了经济可持续增长和提高国家国际竞争力，保障了在国际体系中的国家利益。经济外交一直以来都是俄罗斯落实国家战略的重要途径，在 2014 年之后，突出了俄罗斯经济外交在全球化背景下战略重心转移的战略意义和旨在保障国家利益出台一切切实可行措施的现实意义。
未来俄罗斯仍然需要面临提高本国产品的国际竞争力、发展出口并改善出口结构、优化出口模式和方向等诸多发展目标，同时在日益严峻的制裁压力下需要保障国家的经济安全。俄罗斯经济外交的措施体系和优先活动领域还需要丰富，以增强俄罗斯在世界市场上的地位，大力加强俄罗斯的经济外交，将对增强国民经济的国际竞争力起到积极作用。
参考文献（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