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荒诞现实下的艰难呼吸
第一节体制规训下的生存之累
威廉巴雷特说过:"在一个只要人高效率地履行其特定的社会职能的社会中,人就变得等同于这个职能,他的存在的其它部分则只允许其抽象地存在一一通常是被投入意识的表层之下并被遗忘”。这种思想在刘震云的创作中不断得到深化,反映在他的新写实小说中就是,人在社会体制的挤压下,只能作为职能的一部分存在,而自我通常被投入到表层之下并被遗忘和丢弃。体制是一个抽象的规则系统,它只有和具体的人群结合起来,操纵着具体的关系并行么于具体的事件过程时我们才能清楚地感知到它的存在。小林一家的卑微、困顿正是官僚制统治下社会生活的缩影。处在社会底层无力改变生存现状的小人物只能被强大的外部体制所规训,直至呑嗤,最后完全丧失了自我,与外部世界妥协,在生活中清醒地沉沦。
一、体制对个性的磨损
通常我们所说的规则是指在日常生活中调节或者旨在调节、规范人们行为的一种要求,实质上,规则就是我们日常为人处世的行为规范。相应的,中国的官僚制度为了维护自身各层级之间的正常运作也会为自己的制度建立一套运行规则,而处于这些规则之中的人就必须要遵守这些规则,只有遵守规则,才能在体制中存活,相反,就要被规则逐出体制。送些规章制度在保障了自身体系正常运作的同时,也把人入到了这个巨大的体系之中,但是人不是机器,人有自己的思想和意识,一旦人的意识惇离体制而存在时就会陷入保持自我与接受规训的尴尬处境,那么在生存还是毁灭的问题上,刘震云的新写实系列小说给了我们一个清晰的阐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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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言说的窘境
远古时代,人们的语言和心灵之间存在着高度的契合和统一,虽然这种契合是低层次的。但是,随着文明的进步,语言学也有了相应的跨越式发展,这时语言的形成不再依靠单一的方式,而话语和心灵之间也形成了新的关系,比如语言和心灵之间那种低层次的契合与统一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语言与屯、灵之间高度地不统一。海德格尔在《论人道主义》一书中提到过语言是存在的家,不是人"持有"语言,而是语言"持有"人,是人被"赋予"语言。海德格尔在这本书中对语言与存在的关系做了非常详实的探讨,他认为语言作为一种媒介,将存在展现为一种具象的东西,从而明确了人与存在的关系。日常生活中,语言作为存在的方式,在人们的生活中起着不可忽视的作用。人们一切最基本的生活生存方式都要借助语言,其中包括各种矛盾的爆发和解决等。刘震云正是因为对"说话"有了彻底地认识,即言说是个体存在的一种方式,才使他的小说在表现言语捆绑下的精神困境时更具有存在意义。话语捆绑下的精神困境主要体在两个方面:一是人自身的存在感缺失,二是人与人之间沟通的失败。
一、漂泊的存在感与"说话"补偿
存在分为物质存在和精神存在,而我们通常说的存在感则是一种精神存在即精神行为,这种行为主要是通过他人的认可和尊重而得到的,个体在这个过程中获得自我身份的确认、自我的存在感和自我的精神满足。但是并不是每个人都能通过他人的肯定、尊重和理解而获得存在感,获得存在感的只是非常少的一部分人,而大部分人都处在一种寻求理解,寻求存在感的境遇中。在经济转型且迅速发展的社会中,人们的价值观也发生着巨大的改变,趋向钱、权、利的价值观使每个个体的存在感大大减弱甚至接近于零。事实上,即便拥有了丰富的外在东西,个体精神上的满足感和个体的存在感依然无法得到,因为存在感与这些外在的东西毫无关系,而那些自以为拥有这些就拥有存在感的人事实上是在自欺欺人。存在感是人精神上的一种体验,是一种纯粹的精神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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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历史轮回中的存在之思
第一节权力的魔影
一、政治权力压迫下的生存尴尬
刘震云从早期创作起便开始了对权力的关注,例如《官场》、《官人》等小说直接把批判的矛头指向官场和权力,揭示了权力在严密的体制之中的运行规则;到了新历史时期,刘震云更是不遗余力地书写着权力的真相,《头人》和《故乡天下黄花》中,刘震云以犀利的笔触解开了民间权力运作的真相,并描述了被权力挤压的众生相。纵观刘震云的创作,权力就像一只巨大的手,在无形之中操控着人们的行为,而处于权力笼罩之下的小人物们,无论是手掌大权的官人还是手无寸铁的百姓,他们都逃脱不了被权力异化的困境。
《故乡天下黄花》中,刘震云以故乡作为书写的空间,以故乡历史作为书写的框架,解构了笼罩在民间的权力。作为《头人》故事的延伸和继续,《故乡天下黄花》写的依然是村里两家为争夺村长而展开的一系列仇杀,解放之前孙李两家为争夺村长的位置明争暗斗,死伤无数,解放后孙李两家仍然没有停止明争暗斗,只不过这一切是举着革命的大旗进行的。争斗的目的不过就是谁当村长,因为当了村长就拥有了权力,有了权力就可w随便吃哪家的小鸡或者兔子。掌握权力的孙李两家为了村长的职位杀红了眼,但他们在享受权为带来的利益的同时也受到了权力的反攒,当上村长的人得随时承受被杀害的风险。所以即便他们拥有权力,但依然受权力的牵制,处于受权力压迫的生存尴尬中。孙李两家权力争夺中,流血牺牲最多的却是一些无辜的民众,无论争夺的结果如何,他们都无法从中获得相应的权益,但是争夺权力的过程却需要他们的鲜血,这些被权力压迫的民众是权力争夺最直接的受害者,他们应该联合起来反对掌权者,但是可悲的是,他们没有因为被压迫而痛苦,更谈不上反抗,反而被权力异化成了权为的帮凶。小说中,孙家和李家不断厮杀,交替掌权,而马村的百姓则是谁掌权跟谁,谁有权力就听谁的,他们像一群墙头草一样,随着权力的流转而始终倒向权力的一边。"毕竟都是见利忘义的小人,但也没有好惭愧的"。人格操守、主体意识在他们身上不复存在,他们的精神只剩下一片苍白,所当延津对曹操没有利用价值进而想退出延津并把延津人民扔给袁绍的时候,他们仍向曹丞相表白;"丞相你不要走,你留一留,我们不怕;只要跟着你,死也心甘"权力成了刘震云作品中民众永远无法挣脱的巨网,他们在与巨网的不断碰撞中适应它进而屈从它,权力成了他们永远逃不开的生存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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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人性的异化
"异化"是一个哲学范畴的概念,马克思认为,异化是生产为反过来限制甚至统治生产关系的一种现象,也就是说物质或者精神生产反过来统治人的现象。在刘震云的小说中,物质资料匿乏的生存图景比比皆是,而个体在物质匿乏的状态下为了生存不得不做一些违背人性的行为,正是这种物质的匿乏直接导致了人性的异化。按照萨特的存在主义观,世界是一个荒谬的存在,而个体的存在又具有很大的不确定性,在这个荒诞的世界面前个体始终处于被动的状态,所以在面对这个荒谬世界的时候个体的选择也会呈现出荒诞性,个体就是在这个过程中被荒谬的存在异化的。
一、物质资料匮乏下人性的异化
刘震云的写作是从故乡叙事开始的。"从某种意义上讲……我对故乡的感情是拒绝多于接受。"刘震云小时候被爸妈送去农村的姥姥家抚养,可以说刘震云的童年是在乡村度过的。正是因为童年乡村生活的经历,所乡间的生死、乡间的匮乏及流转于乡间主地上的感情都给刘震云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虽然刘震云后来到了木城市生活,但是童年的记忆却一直伴随着他,所以在其创作中我们始终都能看到刘震云字里行间的民间情怀。但凡提到乡间,物质的匿乏及物质匿乏下人们异化的生存状态都是不能绕过的一个话题。在其历史小说中,刘震云将庄严的历史庸俗化,从物质角度出发思考历史中的权力争夺及历史中的人,进而将宏大历史还原到物质层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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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书写生存困境的芝术技巧..........26
第一节零度叙事...........26
第二节荒诞叙事............29
第三章书写生存困境的芝术技巧
第一节零度叙事
由法国文学理论家罗兰巴尔特提出来的一种被称为零度叙事的手法,最早见于由他1953年撰写的《写作的零度》一书中。萨特在50年代提出的文学功利性的介入理论在文坛上颇受推崇,而己尔特的这部作品却是反其道而行之,这也使得巴尔特在文艺批评界开始崭露头角。零度写作方法除了理论本身的价值之外,很大程度上还与它的实践性有关,这使其在半个世纪的时间内历久弥新。长期来,法国的"反传统小说"坚持零度叙事的创作原则,自七十年代末期,中国的文艺界开始接受这种思想。这一时期,理想主义的写作手法已经无法满足人们的精神需求;而先锋派对修辞技巧的过分迷恋也难符合众多读者的阅读需求;新生代、新新人类、后现代主义等派别作品的无中心、无价值、不知所云与彻底解构的创作倾向实际上是在消解文学的审美特征与价值意义。因此所有的矛盾不但未能得爱解,反而使文学界呈现出更为严重的焦躁、浮夸及不安的情绪。新写实派应文坛的需要而生,它将对思想情感的表达和对生存真实审视的零度把握实现了完美的结合,找到了处于平衡状态的关键即零度叙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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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语
由于市场经济的发展和消费者价值观的改变,文学创作也发生了以"相应"的改变,由开始的文由心生、以良知说话转变成了读者和市场为风向标、以社会和经济效益为驱动的一种文学活动。如此,快餐式文学便应运而生。指导思想的不正确导致创作出来的文学作品文理粗浅、流于表面形式,内容空洞、且言之无物。许多作家为了作品的市场效益,不惜放弃自己的良知和素养,去写迎合市场的通俗读物和鸡汤作品,甚少走心,处处都是营销的套路,作家的责任感和良知更是荡然无存。刘震云作为当代文怯的一股清流,甚少写没营养的作品,他的作品一直坚持良必书写,以自己的一己之力探讨这个社会的现象和人生的意义,并对整个人类的生存进行着不懈地思考,始终践行着"文学"即人学的创作理念,所以他的作品才能在时间的砥砺中,显出自己真正的价值。刘震云的民间立场、民间叙述以及对普罗大众生存境遇的关心,充分显现了自己的人文情怀。
在笔者对刘震云的作品进行梳理和总结后,得到以下的结论:刘震云的小说在揭示生活、权力、历史真相的同时,更探讨了生存的意义,及普通大众在面对生存困境时的尴尬、困顿和无奈。在早期的新写实时期,刘震云棚栖如生地摹写出了当代人的日常’生活,以及庸常存在对我们精神存在的各种磨损。《单位》中被体制规训的人生是小林们怎么也逃不掉的困境,而《一地鸡毛》中的小林不仅逃脱不了被体制困住的生活,就连精神领域也沦为了赤地,当小林的生活被烤鸭和啤酒、入党和房子所的时候,诗歌和足球也就成了他永远无法到达的远方。自从进入新世纪以来,小林们依然顽强地生存在这繁华而又唯杂的世界之中,经济的飞速发展在给人们带来丰富物质世界的同时也在为人们编织着新的牢笼,使人们的精神世界陷入更深的困境。
参考文献(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