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绪论
1.1 研究背景与意义
1.1.1 研究背景
中国经济目前正从高速发展转向中高速发展，经济进入新常态，高质量发展成为经济转型的新课题。因此，中国目前亟需从“要素驱动”和“投资驱动”向“创新驱动”转变。新熊彼特增长理论认为，企业研发和创新是推动技术进步和经济增长的动力源泉（Aghion 和 Howitt，1990）[1]。党的十九大报告也明确指出，创新是引领发展的第一动力，是建设现代化经济体系的战略支撑。基于微观企业技术创新过程中存在正的外部性（Arrow，1961）[2]、高风险性、信息不对称以及委托代理等问题（程昆等，2006）[3]，创新企业常常会较难获得传统金融的支持。与传统金融企业不同，风险投资家具有专业的技能去筛选、识别、监督以及辅导高风险企业，因而成为新创企业获得资金和管理知识的重要渠道（Lerner，2009）[4]。作为创新型企业最有效的融资渠道之一，通过为创业企业提供资金支持和培育辅导等服务，风险投资已经成为创新创业的活力源泉（Gerasymenko 和Arthurs，2014）[5]。过去的几十年，风险投资在全球范围内飞速发展。在美国市场，仅 2016 年一年，风险投资案例就有 7750 家，融资金额超过了 650 亿美元（NVCA）。而中国的风险投资市场也同样不可小觑。近年来，为进一步推进创新驱动发展战略，缓解科创型企业技术创新过程中出现的资金融通问题和信息不对称问题，国家颁布了《关于进一步鼓励和引导民间资本进入科技创新领域意见的通知》等相关政策，这也带动了中国风险投资领域出现井喷式发展。据统计，在科创板受理申请的企业中，获得创投基金支持的企业超过 80%。根据《全球创投风投行业年度白皮书（2019）》显示，过去五年中国创投行业稳步发展，截至2019 年 5 月，创投基金数量达 7055 只，规模超过 1 万亿人民币，超越美国成为全球第一。
事实上，风险投资对企业技术创新的重要影响从美国硅谷形成时期便早已显现，英特尔、苹果、基因泰克、亚马逊、谷歌等高技术公司的发展都离不开风险投资的支持。我国的风险投资市场则起步较晚，诸多知名的科技企业如阿里巴巴、百度、小米均是在国外风险投资的扶持下飞速发展，如日本的软银，俄罗斯的DST 和美国的德丰杰。随着我国资本市场制度环境的逐步完善（王林辉和袁礼，2014）[6]，风险投资亦逐步兴起。然而，在风险投资急剧扩张的同时，也暴露出很多问题，如几年前火热的共享单车就是一个典型的中国本土风险投资案例，但随着 ofo 公司撤出北京中关村理想国际大厦，共享单车成为了风险投资在中国一次巨大的试错。风险投资在不断重塑硅谷创新生态的同时，对我国企业技术创新存在何种影响？是促进了企业的技术创新，还是扮演着攫取者的角色？而风险投资对企业技术创新的影响又是通过哪些渠道和机制实现的？为此，本文选择研究风险投资对我国企业技术创新的作用，并进一步剖析其对企业技术创新的影响机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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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相关文献述评
伴随着我国风险投资市场的迅速发展，学术界针对风险投资及其如何影响企业技术创新的研究亦不断深化。前沿文献从如下两方面对相关文献进行回顾，一是风险投资对企业技术创新的影响，二是风险投资如何影响企业技术创新。最后，对相关文献研究的不足进行简单评述。
1.2.1 风险投资影响企业技术创新的文献综述
近年来，风险投资对企业创新的影响越来越受到社会各界的重视（Faria 和Barbosa，2014）[7]。与企业的其他经营活动不同，企业技术创新活动需要大量的前期资金投入，且具有风险不确定性及回报不确定性特征（Holmstrom，1989）[8]。为此，在风险投资进入目标企业以后，究竟能否提高企业技术创新效率，增加创新产出的问题上仍存在争议（Hall 和 Lerner，2010；Dessi 和 Yin, 2012）[9] [10]。总体来说，风险投资介入目标企业后，对技术创新存在三种影响：一是风险投资只注重企业经营利润而不注重创新，对企业技术创新活动存在明显的抑制作用（Caselli 等，2009；Engel 和 Keilbach，2007；Jeng 和 Wells，2000；Stuck和 Weingarten，2005）[11] [12] [13] [14]；二是风险投资能够显著促进企业的技术创新活动（Peneder，2014； Chemmanur 等，2014；Kortum 和 Lemer，2001；Hellmann和 Puri，2000）[15] [16] [17] [18]；三是风险投资对企业技术创新活动存在非线性影响（Arqué-Castells，2012；温军和冯根福，2018）[19] [20]。
（1）风险投资促进论
部分学者指出，风险投资对企业技术创新存在正向促进作用。Samila 和Sorenson（2011）[21]认为自 1946 年全球第一家风险投资机构成立以来，风险投资持续推动着全球企业的创新。美国国家风险投资协会(NVCA)认为风险投资是美国技术创新和经济飞速增长的核心动力之一。大量事实证明，企业的技术创新活动往往需要大量的资金，而风险投资恰好能够满足其资金需求，并保障企业在技术研发的关键时期能够获得资金支持，维持企业经营绩效的增长（Peneder, 2014）[15]。Faria 和 Barbosa（2014）[7]利用 17 个欧盟国家的数据，实证发现大量的创新型公司具有较强的发明潜力和明确的发展思路，但都存在着缺少资金的问题。而风险投资的进入则显著增加了企业研发资金投入。基于此，风险投资活动的大量增加和企业专利数量的显著提高往往相伴发生（Kortum 和 Lerner，2000；苟燕楠和董静，2014）[17] [22]。Chemmanur 等（2014）[16]指出风险投资对企业技术创新存在着显著的正向影响，并且进一步将风险投资划分为公司关联的风投（CVC）以及独立风投（IVC），发现 CVC 公司对企业创新的影响更大，且对企业研发失败的容忍度会更高，更能促进企业从事高技术、高风险的创新活动。Hellmann 和 Puri（2000）[18]通过对硅谷初创企业的技术创新活动进行研究，发现风险投资在促进企业创新中发挥重要作用，并指出相对于传统的金融机构，风险投资对企业技术创新的影响更为显著。陈思等（2017）[23]选取 2006-2011 年沪深上市公司数据，采用 DID 法分析发现风投资本进入目标公司，通过提供行业经验、对研发团队进行改革等方式，促进目标公司创新能力提升，投资时间延长和风投数量的增加均能强化这一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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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风险投资影响企业技术创新的理论分析
2.1 风险投资的相关概念界定
2.1.1 风险投资的定义
风险投资，也有部分文献称其为创业投资或者创业风险投资等，到目前为止，国内外学术界对风险投资的定义尚未达成统一，风险投资与天使投资以及私募投资的界限并不清晰。国际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DC）将风险投资定义成为处于高风险时期的初创企业提供股权资本，辅助初创企业的发展，最终通过资本增值获取收益的投资行为；美国风险投资协会（NVCA）认为风险资本是风险投资家（Venture Capitalists）投资于成长性较高的高价值初创企业的权益投资行为。英国风险投资协会（BVCA）将风险投资定义为在创业企业种子期、初创期和扩张期进行的投资行为。欧洲风险投资协会（EVCA）则认为风险投资应该指在高成长性的初创企业未上市前进入的股权资本，并且在投资后给予被投资企业管理辅导等增值活动。我国学者成思危（1999）[38]指出风险投资是向风险较高的高新技术领域投资的一种商业投资行为，其目的是在项目成功后获取高额收益。吕炜（2002）[39]则认为风险投资是职业风险投资家对处于新兴行业以及高成长性行业的企业的投资行为，并且通过投后管理提升企业价值，最后在资本变现时获得收益的股权投资行为。王宗萍（2011）[40]通过对风险投资活动进行分析，指出风险投资主要包括投前资金募集，中期投资阶段，后期退出三个过程组成的投资活动。
通过以上学者定义，本文认为风险投资是广义上的风险投资，风险投资机构对具有高成长性以及高风险性的企业进行股权投资，并通过投后管理等一系列增值服务为被投资企业提供辅导，最终退出获取增值收益的投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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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企业技术创新的相关概念界定
2.2.1 企业技术创新的定义
“创新”的概念是经济学家熊彼特（Schumpeter）1912 年在《经济发展理论》中第一次提出的。熊彼特认为，创新是企业家为了最大限度挖掘潜在收益的一种生产函数的转移，创新的过程更多的是将生产要素和生产条件重组的过程，并由此带来新的生产体系。因此，熊彼特认为创新的主体是个体企业，同时也强调了发明与创新的区别，他认为能给成功商业化的发明才是创新（Schumpeter 等，1939）[52]。此后，国内外学者在熊彼特研究的基础上对创新的含义不断进行扩展和修正。Solow（1956）[53]将完整的创新定义成“两阶段”的研发行为，第一阶段“新创意的出现”和第二阶段的“新创意的实现”两者缺一不可。Freeman（1979）[54]则认为企业技术创新式新的产品、新的过程、新的系统、新的服务一次商业化的转化。
我国学者也结合我国实践对企业技术创新的含义进行了不断的探索。李垣（1992）[55]认为，创新是对企业现有技术的改进或者颠覆性发明的过程，这个过程会对企业的生产条件和生产要素进行重新匹配，最终创新的成果要成功实现商业化，符合以上条件的一切活动都应被称为创新。傅家骥（1998）[56]将技术创新定义为科技、商业、金融等一系列活动的综合活动，这个过程应该是从研发到商业化一套完整的过程。在创新的过程中，将生产要素和生产条件进行重新的匹配，并创建新的生产方式，降低生产成本，提高生产效率，从而开辟出新的市场，开发新的原材料以及半成品。在创新的过程中往往伴随着新的部门的出现。国务院颁布的《关于加强技术创新发展高科技实现产业化的决定》（1999）提到“技术创新是企业运用新的知识、新技术以及新工艺，采用新的生产方式，先进设备和经营管理模式，提高产品服务质量，开发出新的产品，提供新的服务，获得成本优势，占据市场实现市场价值”，并将企业首次提升到我国技术创新的主体地位。
综合以上研究，本文将企业技术创新定义为企业通过研发活动将新想法、新技术、新知识进行成功实现的过程，这个过程能够最终将企业无形的想法转化为有形的专利或者商品，最终受益，实现企业价值增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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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我国风险投资与企业技术创新的发展现状 ...................................... 23
3.1 我国风险投资发展现状 ................... 23
3.1.1 我国风险投资规模 ............................. 23
3.1.2 我国风险投资行业分布 ...................... 25
4 风险投资影响企业技术创新的实证研究设计 .................................. 31
4.1 数据来源说明 .............................. 31
4.2 计量模型的设计 ....................... 32
5 风险投资影响企业技术创新的实证结果分析 .................................. 41
5.1 风险投资对企业技术创新的影响 .................................... 41
5.1.1 风险投资对企业专利数量的影响 ............................... 41
5.1.2 风险投资对企业专利质量的影响 ............................ 42
5 风险投资影响企业技术创新的实证结果分析
5.1 风险投资对企业技术创新的影响
本节主要探究风险投资对企业技术创新的影响，回答引文中提出的我国风险投资是否有效促进了企业的技术创新。笔者首先检验风险投资的进入是否会有效促进企业专利申请数量；其次，笔者还检验了风险投资的进入是否会同时促进企业专利质量的提升。
5.1.1 风险投资对企业专利数量的影响
表 5-1 报告了风险投资进入对企业技术创新数量的影响，第（1）至（4）列汇报了模型（4-1）式的估计结果。在实证检验前，本文首先进行了 LR 检验，检验发现本文的模型较好的控制了个体效应，因此模型回归采用混合泊松回归和面板泊松回归均可；其次，因为泊松分布回归假设均等分散，为了避免过度分散对回归结果带来的影响，同时还需要考虑负二项回归，因此本文在基准检验的过程中同时进行了面板负二项的回归检验，结果汇报如表 5-1 的（5）至（8）列所示，结果与泊松回归高度一致。因此，本文下文直接采用泊松回归进行检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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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研究结论及政策建议
6.1 研究结论
本文以 1999-2015 年中国 287 家制造业风险投资目标企业为研究样本，考察风险投资对企业技术创新数量和质量的双重影响，并检验风险投资的股权占比和进入时期对企业技术创新的影响，随后进一步甄别风险投资对企业技术创新的影响机制。为了避免内生性问题造成模型估计结果的偏误，本文采用 PSM-DID 方法检验实证结果的稳健性，同时通过对高新技术行业检验进一步验证结论的稳健性。研究发现：
第一，风险投资能够显著促进中国企业技术创新数量的增加，这种促进不仅仅是对专利产出数量的促进，对专利产出质量也有显著的提升。同时，这种促进作用在高新技术行业表现的更为明显。
第二，本文还甄别出风险投资进入目标企业后，可通过提高企业研发人员占比，优化人力资本配置；降低被投资企业股权集中度，从而分散被投资企业的研发风险；降低被投资企业与外部投资者之间的信息不对称程度，释放积极信号，帮助被投资企业获得更多的外部融资，从而促进被投资企业技术创新，以上三个影响机制促进企业技术创新。
第三，对三个影响机制的中介效应进行计算发现，对于专利申请总数，在人力资源配置，风险分散，信息不对称度三个影响机制中，人力资源配置的中介效应最强，占 29.987%；人力资源配置的中介效应其次，占 25.205%；而风险分散的中介效应最弱，仅仅占到了 3.462%。具体对于三种不同的专利类型，信息不对称机制的中介效应对发明专利的产出影响最强；人力资源配置对实用新型专利和外观设计专利的产出影响最强。由此可以看出，风险投资对企业技术创新的影响机制主要有两方面，一方面降低目标企业与外界投资者之间的信息不对称程度来帮助技术创新活动获得更多的外部支持；另一方面，通过参与目标企业的管理，提高目标企业的研发人员占比，改善其人力资源配置，增强目标企业的自身研发能力。由此显著的促进了目标企业的技术创新。
参考文献（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