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绪论
1.1 选题的背景和研究意义
1.1.1 选题背景
安东尼奥·葛兰西（Antonio·Gramsci ，1891—1937）是意大利共产党的早期创始人和卓越领导者、20 世纪初共产国际著名的理论家、西方马克思主义公认的鼻祖之一。1913年开始投身革命运动，1921年成为意大利共产党第一届中央委员会委员，1924年被任命为意共总书记。1926年11月，葛兰西被墨索里尼法西斯反动政府逮捕，遭到长期监禁，1937年他在刑满释放一周后病逝。葛兰西亲身经历了二十世纪初欧洲无产阶级的革命运动，在面对欧洲革命的失败与列宁领导下的俄国十月革命的胜利之后，对西方资本主义国家无产阶级革命失败的原因进行深刻反思，认识到文化斗争在政治斗争中的作用，尤其是知识分子在社会中的地位和主体作用。在此基础上，他提出了具有先导性和开创意义的“文化领导权”（也即“文化霸权”）理论。葛兰西的思想成为无产阶级革命的理论基础，同时也开创了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的一个新的格局，对后来的政治哲学研究和文化研究产生了重要影响。
上世纪三四十年代，国外关于葛兰西的思想的研究就已经开始了，国内的相关研究起步较晚，较国外晚了近五十年。1953年，《世界杂志》翻译刊登了佐凡尼·杰曼尼托的《我们的陶里亚蒂》一文，其中论及了葛兰西。这是葛兰西在中国学术舞台的首次出场。然而在后来的20年中，由于国内形势的影响，葛兰西思想研究并没有得以展开，直至改革开放后，葛兰西的思想研究才逐渐升温。综合看国内近四十年的研究论文和专著，大多数研究并未明确把握葛兰西文化领导权思想的时代背景和理论渊源，而且也缺乏系统性、整体性、历史性的研究，从而造成学界对其理论存在一些误解和研究不足之处。
此外，习近平总书记表示，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要学习和实践马克思主义，高扬马克思主义伟大旗帜。葛兰西的思想一方面是对马克思主义理论的独特阐释，另一方面也是在继承经典马克思主义理论基础上开创的一片独特的理论新天地。其文化领导权思想也与我党的意识形态工作和社会主义文化建设工作有着密切的联系。2018年4月，习近平在博鳌亚洲论坛年会开幕式的讲话中指出：“面向未来，我们要兼容并蓄、和而不同，加强双边和多边框架内文化、教育、旅游、青年、媒体、卫生、减贫等领域合作，推动文明互鉴，使文明交流互鉴成为增进各国人民友谊的桥梁、推动社会进步的动力、维护地区和世界和平的纽带。”各种文化与文明的交流交融、包容互鉴是这个时代的主旋律，但我们也看到在我们在继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和弘扬社会主义先进文化的过程中，社会主义文化和资本主义文化在总体上的竞争趋势仍在持续。那么，在未来人类社会“世界文化”的塑造中，社会主义文化仍然存在着对这种“世界文化”的引领问题。因此，葛兰西的文化领导权思想对我在今天塑造“世界文化”的背景下，就具有很重要的现实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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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国内外研究现状综述
1.2.1 国外研究现状综述
葛兰西是 20 世纪最早的社会主义思想家之一，也被誉为“最近五十年最具有独创性的马克思主义思想家”。相比国内的研究，国外关于葛兰西思想的研究和交流起步较早。1938 年，意大利共产党创始人鲁杰罗·格里埃科和帕尔米罗·陶里亚蒂开创了葛兰西思想研究的先河，他们联合出版的《纪念葛兰西》文集，将葛兰西带入人们的视线。1946 年葛兰西的书信首次发表，随后《狱中札记》及葛兰西入狱前的著作也相继出版，形成一时“葛兰西热”，意大利甚至成立专门的葛兰西思想研究机构。随着人们对葛兰西思想和理论的广泛关注和研究，19 世纪 50年代后，其相关著作和文献也不断被翻译成英文、法文、西班牙文、德文、日文、葡萄牙文和中文等，在不同国家也掀起了葛兰西思想研究的潮流，极大推动了葛兰西思想在世界范围内的传播。
根据北大哲学系仰海峰教授的划分，国外八十年的研究，可以划分为三个阶段，意大利葛兰西思想的研究阶段（1938—1960），西方世界葛兰西思想的研究阶段（1960—1990）和后现代语境（1990—至今）葛兰西思想研究阶段。葛兰西的思想最早在意大利开展研究，葛兰西作为意大利共产党的早期创始人和无产阶级革命的领导者，他的思想对意大利共产党的无产阶级运动具有纲领性的指导作用。意大利共产主义者也不断对葛兰西的思想进行政治性的解释，以此为党的理论建构提供思想基础和为马克思主义的本土化提供理论依据。帕尔米罗·陶里亚蒂便是这一时期的代表人物。但随着葛兰西的著作被翻版成英文，在英语界也广泛传播，葛兰西的思想在西方世界也引起了研究潮流。阿尔都塞在他的研究中首次提及了葛兰西的思想，阿尔都塞对葛兰西思想的阐释就像打开了西方世界关于葛兰西思想研究的窗口，为葛兰西哲学研究的蓬勃发展创造了契机。同时随着墨菲、波比奥等人的深入研究，葛兰西的理论影响在国际上日渐广泛，葛兰西的思想研究也日益形成新的格局。随着学术界对具有理论独创性的哲学家、理论家葛兰西的日益关注，葛兰西的理论不仅成为相关领域的经典之作，而且也造就了葛兰西主义的形成。在此基础之上，一些学者从20世纪90年代的后现代语境出发来理解葛兰西。“后马克思主义者”拉克劳和墨菲，基于后结构主义、拉康精神分析学和话语理论，通过阿尔都塞多元决定理论对葛兰西的“文化领导权”理论进行重新解释。霍鲁布基于葛兰西语言理论展开研究，也是这一阶段的代表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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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葛兰西文化领导权思想形成的现实背景和理论来源
2.1 葛兰西文化领导权思想产生的现实背景
在葛兰西那个时期，怎样实现无产阶级革命在欧洲成为了一个具有普遍性的社会命题。因而，葛兰西作为西方马克思主义阵地里声名显赫的革命理论家，其所创立的文化领导权思想必然是标新立异，自成一派的，它的探索是为了寻找一些世界性问题的答案。当然，这些尝试并非是纯粹的思想理论，反而是有着丰厚的实践积淀，是对以往革命经验（如俄国十月革命、工厂委员会运动等）的理性总结与概括。因此，研究葛兰西的思想理论既要放在共产国际运动的大背景中，同时又要和意大利的无产阶级运动紧密相联。
2.1.1 俄国十月革命的胜利
马克思、恩格斯预想的西方无产阶级革命尚未能在第二国际期间迎来它的飞腾阶段。而意想不到的是，改良主义思潮却在第二国际内部逐渐生根发芽，这与资本主义社会经济的变革是息息相关的，并且这一思想迅速发展，并逐渐占据主导地位。这个无益于无产阶级革命运动的浪潮自然也遭受了来自各个方面的批评、反对甚至是抵制。十月革命创造出了一个与经典马克思主义理论的预设并不完全一致的工农苏维埃政权。苏维埃的胜利雄辩地说明，第二国际的经济决定论观点是不正确的，它不仅仅是在理论上，而且在实践上都被否定掉了。尽管基于经典理论的视角，俄国并不具备革命的物质基础，然而最后却获得了西方国家无产阶级革命者的青睐和效仿，促使欧洲革命达到了一个顶峰时期，正是在这样的一个大环境之下，共产国际于 1919 年 3 月正式宣告成立。芬兰、匈牙利、德国、捷克斯洛伐克等西欧国家也是结合自身实际，参考借鉴十月革命成功的经验，发动了了一系列的无产阶级革命运动，这也是苏维埃共和国得以创立的首要原因。除此之外，英国、法国以及另外一些有革命传统的国家也积极加入这只队伍，传播和捍卫十月革命的成果，其中葛兰西就是其中不得不提起的代表者。
可以说那个时候的十月革命就像星星之火，却点燃了葛兰西思想的大草原，其思想的焰火开始熊熊燃烧。俄国二月革命以后，葛兰西开始全面地了解列宁其人，他当时是《前进报》的记者，也正是得益于这个身份的便利，他获得了许多关于列宁与十月革命的信息。因为意大利统治阶级的种种阻挠，葛兰西获取资料的渠道可谓少之又少，因此所知也极其有限，不过由于葛兰西的坚持不懈，他还是将这一次革命的具体过程进行了必要的了解。然而，葛兰西认为，俄国革命的道路并不能适用于西欧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尽管如此，他还是热情地赞扬了列宁领导下的俄国无产阶级革命的伟大胜利。他基于一个无产阶级革命者的立场，撰写并发表了大量的文章，宣扬俄国无产阶级、布尔什维克以及列宁，并且还持续跟进，将这次革命的最新进展向大众散播。如他于 1917 年 12 月 24 日发表在《前进报》的《反〈资本论〉的革命》一文，首次全方位、多角度的阐述了其有关社会主义革命和社会发展问题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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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葛兰西文化领导权思想的理论渊源
葛兰西文化领导权思想的形成，受到许多理论家思想的陶染，比如拉布里奥拉的实践哲学、马基雅维利的政治学说以及列宁的无产阶级领导权思想等。这些理论对于文化领导权思想的形成有着不同程度的效用，加速了该思想的出现及形成。
2.2.1 马基雅维利的政治学思想
欧洲于 15 世纪中后期开始跨进了文艺复兴时期，意大利的资本主义也在这个时期开始萌芽。这个时期的政治思想家——马基雅维利开创了现代政治学，他的名著《君主论》自问世以来，世人的评价便分为大相径庭的两派，既有强烈的批判反驳，也有大力的追捧和赞扬。虽然评价各不相同，但是却丝毫未能动摇它在思想史上的地位和影响，褒贬不一的评论反倒强化了这种地位。葛兰西在评阅有关马基雅维利的文章时，并没有因为马基雅维利的《君主论》饱受非议而对其思想有任何的反对和倾轧。反而将其作为重要的读本，成为他思考世界的重要对象。
葛兰西通过对马基雅维利思想的长期潜心研究和全面分析，成为了马基雅维利屈指可数的理解者。葛兰西对马基雅维利的关注在大学时期就开始了，并一直坚持了二十多年。即使是在牢狱之中，葛兰西对马基雅维利的注意也丝毫没有减弱，他仍然想尽各种办法和外界接触，尽最大的可能获取意大利国内有关马基雅维利的一些新的思想和著作。葛兰西从马基雅维利的思想中看到了集体意志问题的答案。在他看来，马基雅维利的《君主论》中的君主就是集体意志的拟人化代表：“理论的和唯理性论的原理就体现在形象地和‘拟人’地表示‘集体意志’的象征的统帅形象之中。”①《君主论》在葛兰西眼中就是探讨如何塑造集体意志问题的理论。 如果以前的君主是某个人的话，那么现代还存在君主吗？现代的君主又是什么呢？葛兰西认为，政党就是现代君主，君主并没有消失，它只是失去了作为载体的具体个体，而成为了一个组织而已。他说：“现代君主，神话君主，不可能是一个真正的个人，具体的个体；他只能是被承认了的并且在行动中部分确定下来的集体意志已经开始表现自己的那个社会中的有机体，复杂的要素。这个已经由于历史发展产生了的有机体，就是政党”②。可见，在葛兰西那里，现代的政党与古代的具体个体的君主的作用是相同的，他们都是集体意志的塑造者，葛兰西正是在这个层面上将政党做为了现代君主。他认为，在马基雅维利时代的意大利没有建成君主专制的原因就在于没有能够成功的唤起集体意志。由于缺乏类似于雅各宾派那种能够唤起集体意志的团体，意大利也没有能够建立起现代国家。因此，政党的作用就是要成为一个现代君主，成为集体意志的塑造者，也就成为现代国家的构成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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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葛兰西文化领导权思想的核心内容 ............... 37
3.1“同意”：文化领导权实现的思想前提 ............. 37
3.1.1 市民社会：文化领导权的实现场域 ............ 37
3.1.2 领导权中“同意”与“强制”的内涵 .......... 40
第 4 章 葛兰西文化领导权思想的意识形态理论本质 ....... 51
4.1 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理论的历史逻辑 .............. 51
4.1.1 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理论的历史变迁 .......... 51
4.1.2 葛兰西意识形态理论的历史生成 .............. 55
第 5 章 文化领导权思想与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理论的关系 ................69
5.1 文化领导权思想在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理论中的定位 ...............69
5.1.1 文化领导权未超出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理论的范围 ....................... 69
5.1.2 文化领导权扩展了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理论的内涵 ..................... 71
第 6 章 葛兰西文化领导权思想的当代启示
6.1 文化领导权思想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建设
马克思主义是我们在当下的历史环境中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而奋斗的理论力量，对于它的研究能够为我们解答这样一个问题：如何构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以及将之有效地转化为被广大人民群众所普遍接受的价值观。以此来形成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精神内核，使人民群众能够借以自觉抵制历史虚无主义、拜金主义等错误思潮的侵蚀，将人民群众的思想凝聚起来，共同为建设现代化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而努力奋斗。
6.1.1 紧抓文化领导权形成社会共识
葛兰西的文化领导权思想从 20 世纪 60 年代开始便受到广泛的关注。从马克思主义发展史的角度看，葛兰西的这一理论通常被视为是对第二国际“经济决定论”的反对，他认为无产阶级在获取政治上的统治地位之前，必须先要获得意识形态上的统治权，在意识形态方面成为统治阶级。因此，葛兰西的文化领导权思想被识别为一种不同于以往的仅仅对政治领导权加以强调的一种新的认识论，至今在文化研究领域及政治实践领域具有非常广泛的影响力。
葛兰西沉痛于西欧无产阶级革命遭遇全面失败，无产阶级运动走向低潮的惨痛事实，认为资产阶级已经不仅仅拥有政治上的领导权，更进一步进入到了文化领导权阶段。因此，无产阶级反对资产阶级的革命斗争也必须要在文化领域进行夺取文化领导权的革命活动。这就需要从实践哲学的角度重新思考马克思主义，并批判考察以克罗齐为代表的诸多思想家为统治阶级所提供的意识形态，并在文化领域的斗争中取得胜利，为无产阶级进行政治革命变革奠定坚实的基础。葛兰西的文化领导权思想在最为基本的意义上就是强调“社会共识”这一范畴。社会共识是一个社会得以存在的思想基础。一个社会如果没有共识，就会成为具有相当大的分离主义因素的危险社会。由于社会凝聚力的缺乏，稳定持久的社会秩序和法律道德规范也将难以形成。在形成社会共识的过程中，居于统治地位的意识形态思想起着重要的引领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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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论
葛兰西的文化领导权思想是论述意识形态问题的经典理论。该理论以实践哲学为基础，将意识形态领导权归结为人民的自愿“同意”，并主张通过无产阶级的有机知识分子来执行文化方面的“阵地战”策略。这一理论的形成与葛兰西所处的时代环境和所面临的时代问题密切相关。在葛兰西生活的时代，自由资本主义已成为过去，垄断资本主义迅猛发展，法西斯主义盛行一时。马克思恩格斯针对他们那个时代思考出的意识形态基本理论已经不能适用于实际斗争的需要。同时，由于深受十月革命的鼓舞，葛兰西深信无产阶级革命胜利的必然性，然而他敏锐地发现，以意大利为代表的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的革命条件与以俄国为代表的落后东方国家的革命条件存在巨大差异，因此不能照搬照抄俄国经验，而必须结合意大利的实际创造出自己的革命理论。这一理论就是主要指向意识形态问题的文化领导权思想。
葛兰西的文化领导权思想借鉴了包括克罗齐和拉布里奥拉在内的意大利本土理论资源，引入了以列宁为代表的外部理论资源，结合葛兰西发起的工厂委员会运动的实践经验和对马克思主义哲学即葛兰西所称的实践哲学的深刻理解而塑造出一种以注重主体能动性为特征的新的意识形态理论形式。用以反对第二国际内部的经济决定论倾向，更恰当地揭示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复杂的社会结构以及提出有针对性的“阵地战”革命策略。然而，必须说明的是，葛兰西的文化领导权思想并没有脱离马克思主义理论范式，而是在历史唯物主义的基础之上展开的，并基于反对对于马克思主义的机械理解的目的而强调了社会实践的主体性维度。
葛兰西的文化领导权思想是对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的意识形态理论的继承与发展。相对于马克思恩格斯对经济因素在社会历史发展中的作用的强调，葛兰西的文化领导权思想更注重实践的主体能动性方面。他在赞扬十月革命的《反〈资本论〉的革命》中谈到：“马克思的思想……认为历史上占统治地位的因素不是天然的经济事实，而是人，社会中的人，彼此联系着的人，他们互相达成协议，并通过这些接触（文明）发展一种集体的社会意志；是了解经济事实的人，他们对经济事实做出判断并使之适应自己的意志，直到这种意志成为经济的动力并形成客观现实，这种客观现实存在着、运动着，并且最终像一股火山熔岩一样，能够按照人的意志所决定的那样，在任何地方，以任何方式开辟道路。”①葛兰西在这里看似具有意志决定论的唯心主义倾向，好像仅仅只要有人类意识的作用就能创造历史。那么他是否真的反对经济基础的决定作用，并以此和马克思恩格斯的历史唯物主义理论范式相分离了呢？——我们认为并非如此。相反，我们认为葛兰西实际上并不否认经济的基础决定作用，而是在认可经济因素的基础决定作用的前提下来讨论人的政治实践的主观能动性。
参考文献（略）